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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己的臭味里，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如果是女鬼的话，身上不该是这般好闻的清香味。
可她依旧在哭着，不带喘息，高亢悲伤非人类一般，持续不断。半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可她的哭声依旧强劲有力，相当索命催魂，腐蚀人的意志力。
经过两个小时的观察，他慢慢劝自己相信她不是女鬼，顶多只是脑袋有问题没人要的女人。他乍着胆子，慢慢移到了她的身边蹲着。
“你别哭了，大不了以后我捡破烂养你。行不？天桥下面挺宽敞的，多你一个也不要紧。”男子说着，狐疑了半晌，才敢伸手拽住丝言的胳膊，在她耳边好说歹说着。
“你是不是饿了？我这里有吃的。”说完，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放在了丝言的面前，像是喂野狗一般。
手电筒的光，越来越微弱了，丝言的影子也变得暗淡了。她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着地面上他刚刚放的东西，看着旁边的男子，像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什么女鬼不女鬼的，她明明就是个傻子。这鸟不拉死的地方，鬼都会绕道走。瞬间，他有了优越感。疯子比乞丐的身份还要更低一级。他这样想着。
“放在地上嫌脏是吧，那我放在饭盆里。”他这才把扣在脑门上的饭钵取了下来，捡起地上的食物，放了进去。这回高级了一丁点，像喂家狗。
“当我媳妇，我养你。”他接着说着，语气骄傲伟大，眼睛里的光有一丝的闪动。他拾起饭盆交到了丝言的手上，触碰到了她的肌肤。
她的手像是在蒸笼里面蒸了一遍，烫得他的手指不自觉弹开了。丝言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触碰到了她的肌肤使她炸毛了般。她抬起脚，朝着他的脸啪地踢了过去。他嗷嗷如野狼般苦苦哀嚎了一阵子。上一秒，他还在想孩子取个什么名字；下一秒，他性命难保。
手电筒的灯最终支撑不住了，彻底暗了下去。一秒，两秒，三秒黑暗持续着，但是他知道她的准确位置。
“死疯子，敢踢老子！”他气急败坏，绰起旁边的铁棒子，准备朝着丝言打去。只是忽得，丝言被一团微光包裹着，像个巨型的萤火虫，而她蜷缩在了这光芒之中，呼呼睡着了。
男子吓破了胆，连忙扔掉了手里的铁棒，对着丝言磕头。他始终不敢抬头看，整个头颅匍匐在了地上，虔诚地跪着拜着忏悔着，如痴如梦如痖一般。
李丝言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病房里堆满了鲜花，父母守在了身边。即便是问她那晚发生的事情，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之记得走在台阶上，最后几个格子她踏空了，后面的事情她记不得了。
母亲说找到丝言的人，已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她被污秽不堪的棉被层层裹着，旁边有一个脏兮兮冻得僵硬的乞丐，双腿跪着，上半身直挺挺地趴着，像是死了一样。
说到这里，叶兰舟女士抹了抹眼角，哽咽道：“当时，我跟你爸爸，是多么害怕，躺在那里的你是一具尸体。”
丝言完全不记得那个乞丐了。那个乞丐，到底是救丝言命的恩人，还是害丝言命的仇人，谁也说不清。警察说那个男人精神有问题，已经关进精神病院了，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了。只是某一天，丝言过马路时，迎面走来了一个长发结成一坨一坨的乞丐。他见了丝言吓得脸色苍白，立马跪在了她的面前，不住地磕头认错，称她为“菩萨”。
绿灯转成了红灯，那个匍匐在地上的乞丐，依旧跪拜在地上，拽着丝言的大衣，不松手。来来往往的人群默然看着，司机们烦躁地将喇叭按得通响。
难道这是新型的讨钱方式，随便逮住一个路人碰瓷讹钱。丝言想着。
“你就打发他几块钱，不然车都堵在这里，大家都走不了了。”一个车主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对着丝言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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