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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里面呆久了，就会适应了。”校门前驻足的人不多，黎云杉的眼神很敏感，他知道路过的人会时不时盯着两个人看，他分开海心月的手，拍拍她薄片般的后背，鼓舞她，“走吧。”
“我真是受不了粉刷匠的完美，搞得这么白，里面的人肯定各各都是近视眼。”
打了光的天空也没有这么白，教学楼是亮白的，而地面是暗白色的，人踩在上面总会有脚印的，地面变成了一块使用过度的白色橡皮擦，但是脚印可以被清除，橡皮擦也可以用橡皮擦解决。草木是绿的，但这里的草木仿佛没有颜色了。
黎云杉和海心月在这里格格不入，她不可能感受不到。周围学生的父母比黎云杉低了很多，按理人的身高既然相似，眼眶里的眼睛应该是水平线的，他们一个一个的，眼睑垂着，像墙壁上钉斜了的铆钉，重物会塌下来，轻物会滑下来。
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目光是注射器里的麻醉剂，海心月的双腿俨然涂上了医用酒精，凉意深入骨髓。
“难道这里不让我们穿裙子吗？”海心月的手又在寻找黎云杉的方位，她才到他的肩膀，抓住他后她才安心，“唉。”
黎云杉觉得她很有喜剧天赋，无论遵循了什么要求，做出了什么妥协，都会自己安慰给自己听，令别人哭笑不得。
“说不定是因为你穿了白裙子，白裙子会变黑。”黎云杉安慰道。
海心月委屈地说：“哪有这么奇怪的学校啊。”
黎云杉：“猜测嘛。”
海心月询问道：“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
黎云杉严肃地回答：“不行。”
“你得去报告，去问候老师。”黎云杉捏了捏海心月的后颈。
“好吧。”海心月仰头一声长叹，疾行的步伐擦过黎云杉的衣角。
黎云杉的学生时代，是废旧房间里的墙角，漏气的篮球，带着棕色条纹的黄色凳子，几根没了墨的签字笔。蜘蛛会在那里结出白色的网，窗外飘进的绿色也会在网里枯黄。
海尽辉离开前，早就交代了学校所有的事情，海心月嘴上一口一个答应，却妄想把无人区玫瑰里的那个人当成她的救命塔，显然她失败了。
现在的她只能闻到黎云杉黑色纹理中的玫瑰花香，不是所有的衣服都是针线挑出来的，她看不见他的刺，他没有危险，她好失望。
洁白如玉的教室里还没有同学，老师在办公室里，需要一个人一个人去报道。
“我是从来没有见过黑色的粉笔。”黎云杉惊讶地盯着教室，记忆不会紊乱的，他说完就后悔，自己一定是孤陋寡闻了，“不过也正常。”
海心月瞪了他一眼：“你可能不太正常。”
“拜托，我作为你的长辈，不是在给你舒缓压力吗？”不知道为什么，黎云杉感觉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了很多活力，尽管他不喜欢白板，也不喜欢白色的桌椅。
这里是天寒地冻的雪城，黎云杉每走一步，便会落下无人区玫瑰的一担种子，它们迟早攀爬成庄重的燕尾服，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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