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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人齐口回答。
……
黄昏日落，班级里窸窸窣窣的水笔声渐渐消弭，数学老师精湛的笔艺成功让教室提前拥有黑板，幸好其他老师只是下酒菜，不然同学们难以承受盈香溢箧的热情。熟悉的语文俞老师早早站到讲台，铃声还没有响起班级陷入安静。
同学们坐得端端正正，显然是装作样子，俞老师一字不差地重复着昨天早上的话语。这所学校比其他学校更具创新性，给学生充分的自由，无论是穿衣还是发型，老师平常时候的眼神是很凌厉的，但声音很像榨干的棉花糖，尽管很努力地习惯肃穆的方式，还是能让人抓住尾音里的轻柔，很多同学听着听着就撑起下巴，直到看见俞老师恶狠狠的眼光才想起她是一位严厉者。
海心月对上往后看的夏婷婷的目光，齐摆地摇摇头，她主动找上旁边的平亦鸣：“都一样冠冕堂皇，班里也没有一个散着长发的人。”
“那就是半年后的你。”平亦鸣说道，“你就是班里的先例。”
他的话里有点开玩笑的嘲讽，海心月看了一眼他极短的头发，半年也差不多了，头发越短长得越快，她接上他滑稽的话茬：“我觉得是你，你看这头发多黑。”
此时的大家变得更专注，即将告别同学之间最初的陌生感，平亦鸣变得很安静，他的眼睛一动不动，是班里最认真的人。夏婷婷和周围的人打得一片热闹，班级里最吵闹的地方就在那里，像高树里的蜂巢，她时不时抬头和海心月对视，那眼神仿佛在告诉海心月：我真的好想和你讲话！
放学后，夏婷婷拉着别人的手一溜烟就不见了，海心月和大部分人走着相反的方向，终于到了公交车站后，她拿出了手机，崭新的屏幕折射着光，她的手指停留在照片那里，了解他是一件悬而不决任重道远的事情。
“这人真的很无趣诶。”她在公交车里飞快地舞着手指，一张张绯红翠绿的照片在眼前闪过，她情不自禁地吐槽出来，拥挤的人群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收敛几分，捂着嘴巴偷笑。
黎云杉根本运用不好广角的拍摄，或许是无人区的每一样事物都带着美的冲击感，每一朵花的纹路都是年轻脸庞的柔和线条，所以它们需要美人的待遇，包括黎云杉，她多么希望那些未曾眸过的面孔在脑海里清晰。
“我回来了！”海心月惊讶地看到黎云杉站在铁门的里侧，周围红翠欲滴的样貌将他的脸称得格外稚嫩，仿佛蓬松的发梢捧起了风偷偷藏匿的香气。由于她的房子里出口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所以她一般就会骑到家门口，但如今她刹车的动作快于思忖的进度，驰跃过人际罕至的道路的车轮很干净，她在黎云杉的脚尖前停下。
“今天这么高兴啊。”黎云杉下意识地往后退，宽阔的后背将身后错综复杂的壁丛荡起，像有一只惊醒的喜鹊振翅飞出，它的艳尾攫取了经络里流向蔷薇的血液，零散的花瓣点缀在他的肩颈，用温柔无比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连形单影只的花瓣都为他紧紧收缩，散发欲人的荷尔蒙。
“是啊。”海心月勾好支点，把宝贵的自行车往里面挪了挪，压碎了不少玫瑰懒洋洋的身姿，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放在手里得意地摇摆，“修好了。”
黎云杉拿过手机，满意地嗯了一声，他挑起的双眉表示完全的认可。
“不过，我想要钥匙。”海心月清清嗓子。
黎云杉笑道，他顾盼四周：“这哪像需要钥匙的地方，你不要害怕，这里很安全的，再说了。”他眼睛往下瞥，指着海心月挂在裤子上的钥匙安慰道：“你的房子有钥匙就行了。”
“不行，没有钥匙就不是家。”海心月牵起黎云杉的手，往里走。
黎云杉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感到温暖，在她的脚步下变得平静。
缄默的生命在这里开疆拓土，扎进土里的深根使腐败的血管重新搏动，新叶从它的皮囊里长出，形成欣欣向荣的森林，百年沧桑轮回，橘黄色的老斑孕育一代又一代新的生机，为家园筑起高高的围墙。黎云杉就像是一位桥洞躲雨的流浪汉，他卷起溅到泥土的破烂裤子，雨停后拖着潮湿的鞋子蹚过积水，紧闭的心房难以敞开，流浪的步伐始终不会停驻，钥匙的踪迹早就被抛弃。海心月翘望融铸的铁栅门，它有作为守卫者的尊严，不然将来这里的一切都会被遗忘，她需要与缄默的生命抢夺，为黎云杉赢得主权。
“那我明天就去配钥匙喽。”
“跑腿的小业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