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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哼一声,意有所指道:“我哥哥命大,劳各位挂心了。”
不像有些人,罪魁祸首,居然还有闲情浇花。
姜晚笙蹲在灰白的石墙底下,自然感受到宁如雪的目光,此事理亏,口舌之快她暂且不计较。
“今日考校琴艺,应试者抱琴上前,奏一段曲子即可。”
鹤发老者目光询问,可有谁愿意为大家做表率,堂中寂静。
“那就抽签吧。”
紫色衣裳的小太监手脚轻快地跑出去,取回一只定窑白瓷瓶,新刮的绿头签子蘸墨写上序号,摇匀了送给各位姑娘抽取。
沈沁雪挑中一支手指宽的竹签,清亮的眼睛带笑,“承让,本公主排第三位。”
姑娘们挨个上前拿签,姜晚笙抽中的绿头签上,写着一个繁体字“捌”,堂中共计八位伴读,加上一个沈沁雪,总数九人。
宁如雪捏着“玖”字牌。
“我运气真好。”杜紫藤手心里摊开牌面,竹签是显示第五号。
不打头阵,也不垫底,在中间是最安全的。
先生遣诸位伴读退至堂外,第一个姑娘战战兢兢地抱着琴坐在上首,生疏地拨动琴弦。
一墙之隔,琴音艰涩。
曲子刚奏出小部分,就被先生叫停,“你这琴几何?”
粉裙的小姑娘起身,羞怯道,“回先生,家父旧时所得,当今时值约莫三千两。”
殿中传出一道痛心疾首的唏嘘,“不要弹了。”
先生满眼爱惜地抚过琴弦,怪她糟蹋,虽没明说,可意味都在那一声声叹息里。
粉衣姑娘面色微红,“可先生,学生一曲还没奏完”
“给你乙等第二,切莫再弹。”先生抬手阻断她,小姑娘美滋滋道了谢,喜上眉梢,抱了琴,恭恭敬敬地行礼告退。
第二位姑娘弹了一曲平湖秋月,曲调流畅,先生评分乙等第三。
“这是什么道理,她弹得比前一位好多了吧。怎么分数还偏低呢?”
姜晚笙低头莞尔,悄声道:“先生许是心疼那琴。”
对一项技艺钻研到了极点的人,其爱才爱物之心,是很难令常人理解的。
“”沈沁雪不懂。
伴读们陆续上堂内弹奏,先生当下给出成绩,叫到第五位时,杜紫藤咬咬唇,捏住自己的竹签没说话。
宁如雪昂首挺胸,对众人笑过,朝廊外走。
盈盈拜过礼,她抚平裙摆,坐在琴凳上,指挑琴弦。
第一个音节从她指尖滑出时,候着的人皆是面色微微一变,这是姜晚笙先选的曲目。
伴读们住在一起,对方选什么大家几乎都知道,不会和别人选重复。
这亦是先生禁止的事情。
两人谈同一段曲目,难免有雷同的麻烦,且逃不掉借鉴的嫌疑。
宁如雪一曲渔歌奏完,夫子沉吟赞叹,“宁姑娘琴艺高超,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前面几位都被不疼不痒的点评过,虽不是骂人,可姑娘家脸皮薄,自觉面上不好看。
这会儿都对宁如雪推崇起来。
沈沁雪是第一个弹奏的,扫一眼签牌,皱眉道,“如雪,这首渔歌笙笙练了好几日,你怎么抢她的。”
刚弹奏过的几位姑娘悄然地屏住呼吸,观摩二人的争论。
宁如雪毫不脸红,没觉得自己哪不对,“这曲子又没写名。怎么,她弹得我们弹不得?”
伴读们低头,谁也不敢接这话茬,两方都得罪不起。
沈沁雪恼道:“可那首是笙笙先选的。”
“她先选就是她的了?”宁如雪讥笑,“姜姑娘,这曲子一不是你作的,二没写你名字,我弹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