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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昏昏沉沉睡去前只想着一个念头：指挥使，要找……
安顿好了这个不安定因素，穆深才轻轻地，似有若无地，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道：“齐大人果真不是凡夫俗子，遇事镇定，实乃令人钦佩。”
他说是这样说，可从语气完全又是另一个态度。但是齐振业却并不在意，尽管衣衫褴褛，齐大人还是很从容的，特别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人面前，他仰起头看着穆深，觉得有些好笑：“你是来杀我的？就这么等不及？”
穆深一怔，反问：“为什么不是来救你？齐大人对于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吗？”
齐振业哂笑，摇了摇头，意味深长：“他们可不敢。”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齐振业只说了一句就不往下说了。
东渚党领袖就这么毫无气质和形象的瘫在地上，他已是一个耄耋老人，穆深看着那人斑斑白发，想。如果齐振业知道眼前这个他以为的杀手其实是他的死敌，怕是会当场跳起来，维持着他那固执的风度的。就像刚刚他在苏成面前一样。
“可惜了。”这个人喃喃自语，也不知是对穆深说还是对他自己说，“那些人都想要我死，要我身败名裂，要我用最糟糕的方式去死，你应该再等等，他们要比你会折磨一个人多得多。”
穆深短促的笑了一下，他也不急，以手支着头，眼睛亮亮的：“你不怕，那他们也不算报复成功。”这孩子偏了偏头，走到齐振业面前：“不过你罪有应得。”
齐振业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东西。他自己也知道，他笑了，笑那些人还不如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小孩子看得明白透彻：“你为什么来杀我？”他有些艰难地想着，“我做过的错事很多，对不起的人也很多，你是为什么呢？”
给他定罪的卷宗很长，明治云恨不得一根头发丝都不肯放过，直到讼状被递到他面前，他才有一瞬间的惊觉：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害了那么多人啊！
倒不是愧恨，齐振业只是有些恍惚，权利倾扎从来就没有在官场上消停过，说来根本就没有简单的对和错，那些人输在自己没本事，没本事就要死。哪怕是到了现在，齐振业也只是觉得自己棋差一招，他只认成王败寇，但现在，莫名的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有了几分探究。
“我不是来杀你的。”穆深轻笑，他低头俯视着齐振业，声音凉凉，“我只是来提醒齐大人，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否则的话，不但自身不保。还容易祸及家人。”
齐振业是死了儿子，可又不只是儿子。
少年的手扣上了面具，此刻终于当着齐振业，缓缓摘了下来。顾盼生辉，见之忘俗，如仙人下天境，如妖鬼祸世行。这本就不是人间该有的绝色。
昔年平帝在位，曾有术士疯疯癫癫：“妖媚承欢，国之将倾；折袖金銮，君不为君。”
许是承平日久，那时候完全没有多少人在乎一个疯子的话，可当南巫圣女入朝为妃时，他们第一次见到了什么叫做人间绝色，极色极欲，只消一眼就能使人神魂颠倒。
而北荒来的世家公子，则以另一种方式与之交相辉映，美色误国误君，从此一语成谶。
穆定澜刚来帝京的时候年纪很小，只刚三岁，即使生的钟灵毓秀，精致可爱，也只归咎于温安穆氏本来的好相貌，就这般长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长成了另一种肆意妄为的张扬之美。热烈到极致之后，就清冷入骨髓，方称绝色。
见到这张熟悉的脸，齐振业的从容风度终于维持不住，他心神巨震，神情恍惚：“你，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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