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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招弟这话就谦虚了,你这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哪,方才咱还听汪采办说什么‘做人忌满,万事求缺’,直夸你这店名取得好呢!”
英招眼睛一亮看向那汪麟:“古有云,‘自满者,人损之,自谦者,人益之’,这位爷不愧为官场中人,逢进门儿就参透了这匾额的用意。”
“那还用说,这肚里头没几两墨水的人,能为皇城爷办事儿嘛!”
佟存万溜须拍马最是在行,噼里啪啦又诌了好一通,讲得口干舌燥才道:“咦,我刚让鸢娘温的酒呢,怎么还没到,招弟你去后头催催——”
“来了来了!”
鸢尾捧着酒壶从帘后出来,又去找了套红绿彩鱼纹碗:“知道你好这口,这五加皮放在地窖里就没动过,待会儿我让李婶儿给你装一坛,拎回家去慢慢喝。”
“那敢情好,”佟存万听得笑眯了眼,扭头就对二位来客说,“这酒是他们自家酿的,里头搁了十多味中药材,当归、甘松、薄荷、桂枝什么都有,提神醒脾,滋肝补肾,你俩也来一碗尝尝。”
他说着接过壶来倒酒,朱旭康端着碗道:“早听说这求阙堂的掌柜是位妙人,不但生意场上有一套,连这酿酒的古法也会,着实叫人佩服!”
“朱老板这话就抬举鸢娘了,这造药酒的法子是相公从古籍上找来的,我可不敢居功。”
鸢尾对他是客客气气:“要说这做买卖,求阙堂哪儿赶得上雀云楼呀,这满大街谁不知您‘金算盘’的绰号,您那儿处整日里高朋满座、客似云来,可羡慕死咱这些小鱼小虾了。”
“可不,我夫妻俩在这儿胡同里也待了六七年了,总归脑子没那么活泛,正愁找不着人取经呢,如今竟撞上个大运,把您给盼屋里来了”
“诶诶打住,”佟存万横插了一杠子,“生意经搁着以后再取,咱今天来不光喝酒,还有桩要事儿得谈呢!”
“要事儿,”英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位爷有事儿不在雀云楼商量,上这儿来是为哪般啊?”
佟存万瞄了汪麟一眼,那人见状放下碗道:“实不相瞒,汪某眼下确有一事相求。”
“汪某的上峰是监造处的蔡大人,他月初刚从内务府得了笔款子,想从民间寻摸些孤本回宫,可这东西又不是大白菜,哪能说有就有,下头人找遍了城里头的市井巷弄,递上来的净是些歪瓜裂枣四不像,懂行的一瞧就露馅儿了!”
他声音越压越低:“眼看离这上头给的期限近了,蔡大人心里着急,就怕差事儿没办好砸了饭碗,吩咐底下人赶紧想办法,我一时也没个主意,就将这事儿告诉了朱老板,正巧当时佟二爷在场,他听罢给我支了一招,说既然实在收不着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仿个以假乱真的赝品出来,把这窟窿眼儿给堵上”
鸢尾听到此处倒吸了一口凉气:“老佟,这可是欺君之罪,弄不好是要杀头的!”
“伴君如伴虎,这皇城里当官的,谁不是把脑袋拴裤腰带上度日?”
佟存万接过话头:“况且这世上有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事儿要是办妥了,蔡大人不愁交差,汪小友升官没跑儿,咱们还能将那笔款子给分了,实数一箭三雕!”
见鸢尾不搭腔,他就手冲人比了个数:“乖乖,三万两雪花银哟,事成之后均分,每家到手一万两,鸢娘你就一点儿也不动心?”
她举棋不定,一旁的英招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着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你们想出个万全之策没?”
“男人家说话就是爽利,”佟存万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办法哥仨来之前就商量好了,就差你二人配合着做一场局了。”
朱旭康适时从包袱里掏出本书册来:“大家考虑过了,孤本里价值够得上这笔款子的,只有前朝尤雍的笔迹,他的书法融合古人之长,外似软滑丰润,内则骨肉兼备,后人称之‘浓墨宰相’,朱某特地从楼里取来了《行书四条屏》的拓本,以供二位参考。”
“您这是让我临摹他的遗迹,”鸢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只怕到头来不是照猫画虎,反倒成了东施效颦!”
“鸢娘,这戏台子还没搭上呢,你就灭自己威风啦,我可是瞧过你笔下功夫的,学什么像什么,讲句混不吝的,哪怕他尤崇如本人揭开棺板子起来了,都不定能分辨得出!”
“最关键的是,这沽源城里没有人藏有他的真迹,但凡你从字形上仿得滴水不漏,旁人压根儿没有置喙的余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尤宰相的手书流失不假,可这拓本却广为传阅,他的行书备受推崇,这若是被在场的行家给认出来,咱可就贻笑大方了。”
这买卖攸关性命,鸢尾断不敢将话说太满,余下人你瞪我、我瞪你,俱都噤了声,眼瞅着泼天的富贵要化作一场空,佟存万躁得一个劲儿拿手肘去顶英招,男子被他搅得没奈何,躲不过才挪去自家娘子身旁,附耳低语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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