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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给她扎辫子,爹娘看到了就来打我,他们一边打,我一边扎,那个辫子扎的不好看,也不知道姐姐会不会怪我。”他说着说着,竟笑了一下,接着说,
“爹娘是总喜欢打我的,他们打我的次数,比我吃饱饭的次数可多多了,一开始很疼,后来三哥教我,缩着身子挨打,叫的声音大一些,就不那么疼,后来不知道是挨打的次数多了,还是三哥的办法真的有效,我真的就觉得没那么疼了。后来哥哥也被爹娘卖了,卖去海上捕鱼。
三哥很久很久都没回来,终于有天回来了,哥哥说他过得很好,可我看他脸比黄土还要黄,瘦的我抱他的时候,膈得我都疼,我看见哥哥身上有好多小黑点,走路都走不稳了,他说他想歇歇,爹娘不让,只是把钱拿过来,叫他赶紧走。
后来又是好久,爹娘在家吃饭,家里桌子上多了好几个菜,我问他们哪儿来的钱,他们就笑着叫我别管。后来邻居牛婶儿跟我说,是三哥死了,据说是站不稳,掉进了海里,连个尸首都没找到,才赔的钱。
后来爹听二伯说,不如买个官当当,去衙门当个仓大使,为着一个看大门的职位,便要将我小妹卖进山里。小妹是最小的了,她出生的时候比现在还小,爹娘就让我带着她,她饿了就哭,我就让她嘬我的手指,痒痒的。
我不想让小妹被卖,我就求爹娘,我说我什么都能做,别卖了小妹,爹娘不肯,我就带着小妹跑。路上遇见了一个大妈,她说要帮我,后来我偷偷听到,她是要将我和小妹一起卖了,我就赶紧从一个狗洞钻出来跑了。
再然后就在街上流浪,不小心被爹找到了,爹就拿棍子打我,幸好渝哥救了我,”朱二狗讲这话时,语气带着歉意和浓浓的讨好,听得严瑛鼻子酸极了,朱二狗继续说,
“跑了之后,我带着小妹,我们饿极了,又怕被爹发现,我们就晚上去酒楼后面的泔水桶里面找吃的,后来无意中我发现那个冰窖,冰窖里虽然很冷,但有一些水果蔬菜,甚至还有一些牛乳,我不敢多拿,一次只拿一点点。
但小妹好烫,像火一样烫,我不知道怎么办,就带着小妹去求回春堂,能不能给一些药渣,他们把我打了出来,还说要报官。我不知道怎么办,幸好遇到了各位好心人。”
朱二狗说完,抹了抹眼泪,又说了一次,“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多好心人。”
二狗说这段话断断续续,东扯西扯,她自诩穿越来后,读了不少书,然而辞藻华丽也好,千古名句也罢,书中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却远远比不上眼前这孩子最平淡的陈述来的直击心灵。
她不敢去看那个孩子的脸,转身抹干眼泪,她一早便料到这孩子生活艰辛,可从来都是相对顺利的她没想到,这世间,这样多的苦难,竟就这样,强加在了一个孩子身上。
经历了这么多,更让人心寒的是,这孩子的眼前没有一点希望,一片黑暗,京都都有这样的朱二狗,那么远离皇城的地方,又有多少朱二狗呢?
她想起这几天还埋怨床太硬了,想着自己已然日渐模糊的穿越前的生活,数着穿越后的日子,她终究是在荫蔽下长大,在皇土的滋润下成长,然而享受了这么多的她,却没有为这些朱二狗做些什么,她能救下一个朱二狗,又还有李二狗,刘二狗,可她又能怎么做呢?
她听着那孩子语气里的讨好,知道他是太害怕被自己又丢下了,怕又回到不见天日的生活里。
可如今,怎么安顿朱二狗和他小妹呢?总不能带回卫羽军大营吧!此时,曹昀却开口了,“二狗,可会写自己的名字?”
朱二狗茫然地摇了摇头,曹昀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那你可愿意学?”
他继续道,“正好我这儿还缺一个帮衬的小童,你便留下来帮我可好?”
“愿意!愿意的!”朱二狗听说有这样的机会,几乎要兴奋地跳起来。
“说好了,我这儿虽然包吃包住,但是月钱可少的可怜!”曹昀展示了一番善良之后,又开口唬起人来,他怎会不知这二狗哪里需要用钱,他需要的是一个看得见前路的未来。
朱二狗赶忙起身,嗑了个实诚的响头:“师傅!我不要月钱,二狗此生必将感恩师傅收留我和小妹大恩!”
严瑛和萧煜不约而同,笑了出来:“二狗啊二狗,你这倒真是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