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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本红色封面的书，是北大社会学创始人费孝通的书。
“喔！是喜欢杨绛先生的费孝通啊！”秦一文放下夜壶擦擦手道，“乡土中国，他写了什么？”
苏州人家后门常通一条河，听来是最美丽也没有了，文人笔墨里是中国的威尼斯，可是我想天下没有比苏州城里的水道更脏了，什么东西都可以向这种出路本来不太畅快的小河沟里一倒，有不少人家根本就不必有厕所，明知人家在这河里洗衣洗菜，却毫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自制的地方，为什么呢？——这种小河是公家的。
祁渊源又问：“费孝通写的是真的吗？”
“他和杨绛都是大学问家，又是苏州人。”
“那是真的？”
秦一文躲躲闪闪道：“那个年代的一些人啦，老一辈的人啦！他们素质低的喔，现在没有啦！”
祁渊源没想到，他搞不懂中国人，首先呢，常熟是苏州市下的小城镇，不是穷的地方，每个人家里都干干净净，可是，正是这些素质不低的人，却小河里倒这倒那。
“我刚来中国时，还有人在河里捕鱼摸虾，洗衣洗菜，现在不过才十多年，都混成一片了，里面不知道长的什么草，生态都被破坏完了，按理说，这条河是公家的，外国人来了，多难看呀！”
“正是因为是公家的东西，才要占点便宜啊。”
“要不我们在家里修个马桶吧！一个人上厕所，一个人就要出来，上完厕所就要往公共厕所倒，多不方便啊！”
秦一文摇摇头：“本来租的房子就小，再不聊天，还把人憋死，这是倒夜壶的事吗，这是借着倒夜壶，大家一起出来说说笑笑。”
秦一文倒完夜壶便洗衣服，她人勤快、做事也利落。
祁渊源又说起原先的话题：“难道那个时候就没人呼吁一下，让大家别把脏水往河里倒了，公共卫生要靠大家爱护嘛。”
秦一文先说一句“那个时候的事啦”，然后又道：“没有一家人愿意管闲事，谁要看不惯，谁去做了，谁就得吃亏，你看有谁感谢你，背地里笑你傻。”
祁渊源讷讷：“中国人真自私。”
倘若是在巴黎，政府规定，不准往河里倒东西，那就是不准，违者罚款，抓一次论十次，重重地罚款，违法成本太大，罚到人再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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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一文晾完衣物，看到了桌上的大水蜜桃：“又是街坊给的啊？”
“说是正宗的阳山水蜜桃，平儿喜欢吃，就留给平儿吃。”
阳山水蜜桃有“水做的骨肉”美誉，汁多味甜、入口即化，秦一文洗了洗，直接插了塑料管在果形上，祁太闻到桃子味，他伸长手要拿着吸。
“这条街总共没几个大桃子，全进了你肚子。”秦一文取笑猴急猴急的祁太，“吃完了再没了，邻居家也没了。”
街坊邻里只添了祁太这一个小孩，逗弄祁太成了他们的乐趣，有一次祁渊源想租到离公司近一点的地方，房东很生气道：“房租可以商量，但祁渊源不应该自私地带走祁太，因为祁太已经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这条街上，谁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惦挂着祁太，都记得给祁太留一份。倘若是在法国，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好东西自己不吃，留给邻居家小孩吃？那是圣经里才有的事。
祁渊源又讷讷：“中国人真无私。”
自私与无私，都是中国人，对自己人无私，对外人自私，中国人人情世故的奥妙究竟在哪里呢？
祁渊源永远搞不懂这一点，他不像秦一文会打理邻里关系，在公司，他也只埋头做事。踏实勤奋，好像是成功的不二法则，可在赵氏，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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