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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素年皱眉,“荒唐!这世上哪儿有妖精鬼怪?!”
说罢,人一愣,下意识望向桌上铜镜,抿唇沉默,接下来要呵斥的话就全然说不出口了。
跪坐在他对面的江城和连心自然是没错过他这明显怔愣的神色,只是二人一人不在意,一人却起了疑。虽二人反应不同,但心里想的却是同一桩事,便是程素年的母亲因过分殊丽,年长而容貌不老,暴毙却尸身无存,身亡当日程府上空有青烟飘向九重天,被认为是狐妖所化的一桩奇异事。
这么多年,程素年一直也被认为是狐妖所生,为流言蜚语所累。
连心费尽心思,死乞白赖也要藏进京都府的侍卫中,就是想看看程素年是不是当真如传闻中所说的一样,是精怪之子。
程素年伸手将铜镜倒扣,推到一旁,问连心:“知州府来的那个师爷抓到的哑子,还在牢里?”
连心看向他手边铜镜的视线毫不掩饰,直愣愣地瞧,被身旁江城推了一把,才收回视线。
“在在在,昨天夜里大人出城之后,这人就一直在县衙牢房里关着。”
程素年问:“可还有人对他用刑?”
连心愤慨:“没有了。知州府那师爷可真不是个东西,趁着大人不在城里,随便抓人屈打成招就算了,方才还想将人提去知州府,说要推到京城去斩了,被咱们的兄弟以大人的名义先拦下了。”
程素年轻慢“嗯”了一声,“你派人叫上知州府的师爷和韦宏才的师爷,待会儿到案发枯井去。再派人把那更夫也带到枯井那儿去,务必要晚我们一步到。”
连心得了吩咐,借着起身再往他手上的铜镜看过来,探身的姿势十分明显。
程素年没有收起铜镜的打算,只是盯着那浑身破绽而不自知的女侍卫。
那女侍卫全然没发现自己被程素年冷目盯着,连扫铜镜好几眼,挠着头就出去了。连门都没有给他关上,全然没一个侍卫的自觉和礼仪。
程素年古井无澜,看江城上前把门关妥,回来又跪坐在他案几前。等连心下楼梯的脚步声落到前院里,才低声和程素年禀道:
“回城之后,手下的人来报,说这叫连心的,是昭安侯任桂陇知州时候睡过的一个农女所生,昭安侯回京时没有带上那农女,也不知道人怀了孩子。
那农女死后,连心才拿着信物找到了京城去。因为有些三脚猫功夫,昭安侯本来是把她塞到宫卫里,在后宫卫那里混了个闲差的。但大人临出发前,这人又被昭安侯塞到京都府卫去。”
程素年此行护卫三十人,十五个是他自己的府兵,十个来自京都府,另五人出自金吾卫。
人马里头各方都有,连程素年自己的府兵,程素年也不敢铁口直断里面没有异心的人、没有别人派来的暗桩。
江城道:“大人离京后,昭安侯那方动作颇多,吏部侍郎徐涵苗已经被他送到了大理寺去,说徐涵苗和红山鬼符案有关。大理寺丘大人来信说那诅咒皇上的鬼符,字迹确实是徐涵苗的,徐涵苗也招供了,是和小妾喝酒玩闹的时候亲手写下,又有小妾作证。罪证确凿,此案怕是难翻。”
程素年低垂下眼。
今晨他回城后,收到的密报中也提到了此事,他们安排在各部的人接连都遇了事,背后都是昭安侯的手笔。吏部侍郎位置一空,盯上这差事的肯定不止昭安侯一人。端看他去往京城送信的马能不能再快一些。
才想到此,门上传来轻叩两声。江城开门听罢,回身来报:“刚出去的飞鸽果然被此行的金吾卫暗中逮住了,还好大人另有安排,避开了这些耳目。”
不管是飞鸽还是快马,又或是另一队偷偷回京的人,携带的密文都难被破获,程素年对这一点很放心。
程素年记住了那金吾卫的名字,要江城下去准备,等人齐了再往枯井案发现场破庙去。
知州府来的那师爷陈康之,趁他昨日深夜出城,将死在井下那妇人的丈夫关进牢里,持着一纸带血的画押证词,趁县内无主官,当即就做了押到州府去问斩的决定。
这般草菅人命的草率结案,程素年自然是不服不允。再他今晨押着黑衣人回城后,有人曾意图半路劫人,程素年的手下追出去,追到了陈康之落脚的县衙,但人早吞了毒药,死在县衙牢房前。而陈康之正巧在牢里逼审那妇人的丈夫。
陈师爷……陈康之。
程素年垂下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手已经拿起了簪笔,但迟疑许久,还是生生忍住了在铜镜上书写的冲动。
镜面上仍旧无字。
“轻歌,你可安好?”
程素年抚着镜面,只恨自己不能到达小友身旁,给它助力。
——
李轻歌此时也确实需要有人给予助力。
她有点儿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经过一夜折腾,本来就又累又乏,在药汤里睡着没让她恢复多少,反而因为后头药汤是冷的,这会儿又觉得发起冷汗来。
更不用说她崴了的右脚,虽然被马明哲复了一下位,但隐隐约约的肿痛总叫她不好用力,脑子对右脚的控制总有延迟,让她车都不敢开太快。
最要紧的是,她饿了。
先前注意力都在别人家的老祖宗、家里被炸、谁推动了命运的齿轮这种事情上。开车走出一个半小时后,脑子冷静下来,这才觉得腹中空空,血糖低得头昏昏。
李轻歌本就没打算去正经的医院,怕暴露行踪。
她有能去的黑诊所,但车程还有一个小时。李轻歌自觉撑不到一个小时再吃饭,路经一个小镇的时候,在路边找了家粉店停下来。
饭点早过了,简陋的粉店只有老板在打瞌睡。
李轻歌点了一碗老友面,试图用酸辣的口感驱散胃里和身上的不适。
筷子才掰开,身后的背包突然一重。
李轻歌吓了一跳,赶忙回头看。
一只干瘦的黑乎乎的手扯住了她背包的拉链,正在往下拽。
“小偷!强盗!你竟敢偷我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