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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离省城不近,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李轻歌和居岱踏着夜色进了古贸市场。
市场白日喧嚣,到了晚上人就少了些。两侧古玩店铺基本都是半拉下卷闸门的状态,店里的灯光也不亮,透着冷冷清清的阴森感。
街头巷尾有许多鬼鬼祟祟的人,不发一言地走动。偶尔会有那么三四个人扎堆在一起,但都只张大着眼睛互相看,手紧紧握在一起,盖在一块毛巾或是衣服下。
居岱开着车尽量无声地经过他们,李轻歌在副驾上睁大好奇的眼睛看,“他们在干嘛?”
明明在车里,外头的人不见得听得到,但居岱还是压低了声音,“白天见不得的光的东西,都在晚上交易。古贸市场一入夜,就跟鬼市差不多。你有没有听过袖里乾坤的典故?”
“嗯?”李轻歌困惑,然后就想起来了,“你是说,他们在讨价还价?”
这买卖习俗是古时候就有的,为了不让外人了解价格,有意向的买卖双方一般在袖子里用手指头和对方比划价格。
“成啊你!知道的还不少!”居岱嘿嘿感叹了一句,在一家没有招牌的店铺门口停下车,拉下车窗探出头,看亮灯的二楼,手里打开免提的电话嘟嘟响半天,没人接。
“奇怪了,不都约好了吗?”居岱嘟囔着,下了车,又回身交待李轻歌,“我上去看看,你就在这儿别乱跑啊,鬼市的人复杂得很,冷不丁就有一个隐藏款的大佬的,咱们可得罪不起他们。”
李轻歌点头,“哎等等,咱们新开的铺子在哪儿?”
这几天居岱和麻叔不知道在谁的帮助下,飞速就把铺子置办好了,给李轻歌拍过一张门头的照片,李轻歌想趁着这个机会,来实地看看,认认门。
“不远,就在前头,东巷十六号。”居岱一直分心打着陈老先生的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听,“你等会儿我吧,等会儿我跟你一块儿过去。”
李轻歌不置可否,只示意居岱,“你赶紧找陈老先生去。”
居岱指一指李轻歌,“听我的,你别乱跑。”
李轻歌胡乱点头,“我就在附近。”
居岱虽然那一副听了李轻歌的话,更加不放心了的表情,但也只能先从店铺旁的小巷钻进去,好走到后头上楼找陈老先生。
李轻歌一开始还能安安静静在车上等着。车熄了火,车里灯也没开,李轻歌看着好几拨人从车旁或车前经过,手里拿着东西,给别的人看,然后握手讲价。
李轻歌没见识过古贸市场这一面,想着鬼市上的交易还蛮奇特,就是不知道这些交易的,都是怎样见不得光的东西。
李轻歌在黑暗里观察着这些人,脑海里有个想法冒出来。这些想法形成一个粗略的思维导图,似乎就显现在她眼前。
李轻歌兴奋地倒吸一口气,赶紧翻找包里的笔记。正巧对向有开了远光灯的车转进来,灯光一扫,李轻歌下意识翻下遮阳板遮挡刺眼的远光。
光扫过那些正三两聚集的人,那些人像蛇虫一样惊慌躲避,逃进黑暗里。
李轻歌借着那一转而过的光,瞥见一道相熟的人影,那佝偻着的苍老人,不就是在棠梨村揪着她的玉佩,说她是小偷的那陈家阿婆?!
她污蔑李轻歌偷换了她的祖传玉佩,还让李轻歌痛失了一碗老友伊面呢!
李轻歌要仔细看,就见陈家阿婆被一个个高的青年一把背起,人健步如飞往前走,很快就消失了。
而刚才围着阿婆的几个人正要散去,脸上都是满意的神色。
李轻歌心念一动,想陈家阿婆一定卖了什么东西。
可是不是说,她家的东西都被人骗走了吗?
李轻歌在车里看向居岱去的楼上,有灯,没有人影,她打了居岱的电话,才接通就被挂断。想来居岱正忙。
李轻歌想了想,下了车,打算跟上买了陈家阿婆东西的那几个。
谁知道没走几步,有个已经快步路过她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倏地转过身,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李轻歌。
李轻歌被他突然停下又转身的动作惊了一惊,不自觉就后退了两步,退到车门边,以便有情况的时候,她立刻打开车门上车躲去。
那人却加快凑近了两步,指一指她身侧,像指一个跟在李轻歌身边的无形小孩,“多少?”
李轻歌糊里糊涂,转头去看自己身边,空无一物。
“什么多少?”
没有街灯,那人又是压低了鸭舌帽的,根本看不清长相,只知道是个声音粗犷的中年男人。
他手又指,李轻歌又再顺着他指的方向转。重复两次了之后,男人不耐烦了,一拽李轻歌的双肩包。
李轻歌反应极快,反手就把自己的双肩包护住,“抢劫”两个字还没惊叫出声,男人已经更大力地,把她包拽到两人之间,并使劲一提,把他揪住的那个侧袋提到她眼前。
侧袋上方,李轻歌那背了好几年的双肩包的拉链上头,坠着程素年给的那枚卯兔玉佩。
李轻歌立刻醒悟过来,“你要买这个?”
男人很不耐烦松了拽背包的手,紧接着握住李轻歌的手。
那手十分有力,手指腹和手掌心有粗糙的茧子,和砂纸一样,磨得李轻歌不舒服。
李轻歌想抽回手,他抓握得更紧,另一手往旁一伸,立刻有人无声递上一块素色的帕子。
李轻歌吓了一跳,转头才看到三个打手模样的人就站在她身旁和身后,半包围合拢起来,把她围在人和车之间。这距离,怕她开门都来不及。
李轻歌暗吸了一口气,镇静下来。鼻尖飘过那方帕子传来的香气,像是庙里焚的檀木香,浓重得很。
那男人用力一拉她的手,下一刻,李轻歌就在她自己的手掌心里,感觉到了三根手指点在上头。
三根,是……什么单位啊?三千?三万?还是三十万啊?
李轻歌茫茫然看那男人,但也只能看到一张国字脸的下半张脸。
“我这……”
李轻歌嗫嚅,手心又多了一根手指。
四……多少?
李轻歌仍然茫然,“我这玉佩它——”
“它值不了多少钱。”中年男人突然出声,“李朝程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李朝还没灭亡的时候程家就没了,也没有留下后人。你要是想用它换大价钱,恐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话,暗藏威胁。
李轻歌同时也能感觉那三个打手离她更近了一些。
只是……
李轻歌皱眉,“李朝还没灭亡的时候,程家就已经没了?还没有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