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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以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些天和贺瑄相处下来，陈渊觉得他现在是鬼，却比以前有人情味得多。
“师兄一直对我都很严厉，带我练剑，教我书本上的知识。师父不常有空，师兄对我说，长兄如父，师父不在，就由师兄来管教我。”陈渊不知是称“你”还是“他”更好，干脆就称师兄。
“师兄对师弟们都很严格，不过对我是最严格的啦。总是把我留到最晚，指点我的手法动作，直到觉得可以才放我走。”陈渊仰头饮尽杯中琼浆，喉间苦涩，又似自嘲，“我那时候心里不满，觉得师兄不近人情，动不动罚我们抄经书，平日里也不怎么与我们玩笑。”
贺瑄似是安慰，温声道，“那后来？”
“后来，我才知道师兄对我严厉是因为赏识我，觉得我是可造之才，他多瞧得起我啊，”不知不觉间他已称“他”，贺瑄不知该作何感想，等他继续说下去。
陈渊苦笑，“我以为他不近人情，可是玄空和我说，师兄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我们，只是他不说，我们就以为没有。师兄死后，我才渐渐想明白，何为众生平等，舍己为人。从前我不懂的那些，他都以身作则把我教会了。”
陈渊每喝完一杯，贺瑄就很自觉地给他满上，是以陈渊几句话间已经喝了四五杯。
“你喜欢喝凝玉？”贺瑄问。
陈渊就自顾自说起来，“师兄不喜饮酒，但独爱凝玉，他死后我天天喝，就喜欢上了。”
转过头，“对了，师兄，你不是已经没有记忆了么，为什么还喝凝玉。”
贺瑄垂眸，“我…也不知。有时会有隐隐约约的感觉，但一细想就头痛不已。”
“这样，”陈渊又盯着桌面，“我最近总是想起一些儿时的事情。我爹我娘都是修士，常常奉命出去捉妖，在我七岁那年，他们都惨死在穷奇怪毒爪下。只不过是小门小派的修士，能分散一点妖兽的注意力，自然死不足惜。”
“阿渊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贺瑄分明看到他眼角的泪光。
“没事，都过去了，”陈渊抬手用衣袖擦去泪水，“后来死了太多人，才有大门派的修士来了，其中就有当时还位列第三的云泥青天。那时候我被托付给爹娘的友人，但他们知道我爹娘都惨死，就把我赶出家门。”
“我流浪街头，边沿街乞讨，边向人打听穷奇怪的消息，我之前听到过的，他们要去打穷奇怪。也不知是不是瞧我可怜，有一天一个妇人告诉我穷奇怪在哪里，还送我到山脚下就离开了。”
“其实我一个黄毛小儿能做什么，不过是躲在树后看着一个个修士被妖兽杀死，再吞吃入腹。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是死，只知道爹娘在山上，我要去找他们。”
“妖兽的嗅觉极为灵敏，自然不会不知道我躲在树后面，他有翅膀，飞得极快，几乎是一瞬间就飞到我面前来。而后我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就在云泥青天的弟子寝舍，有个大我两三岁的哥哥在榻边照顾我，手上还拿着刚刚给我擦过的汗巾，”陈渊朝贺瑄温声道，“那个人就是你，师兄，是你救了我。”
如果说方才如听别人的故事，那现在，贺瑄就是故事的主角。
他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是他……救了陈渊。
嗯，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陈渊的眼神很真诚，如春日桃花随风飘扬落在湖面，惊起一圈涟漪。又很明媚，正如他们在鹭岛初见的那个清晨，阳光清浅，落英缤纷。
“虽然这些事情你都不记得了，但是我相信如果重来一次，你还是会这么做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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