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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拨动铜铃。
餐厅与会客厅残留着些微食物香气，厨房内传来水流声与瓷器间相互磕碰的轻响。
壁橱的门轴似乎该上些油了，开合时都伴随着拖长了调子的“吱呀”低吟。
曼德拉用方巾将炖锅上挂着的水珠擦净，否则这口铁锅明天就会泛起一层锈迹——合金不算普及的时代就是这样麻烦。
他举起炖锅借着火光检查了一遍，觉得看不出什么水痕了，这才将它放回灶台。
将方巾洗净晾好后，他走出厨房，并没有熄灭那盏壁挂式煤气灯。
曼德拉似乎没有半点随手关灯的意识，水仙花街4号在夜间灯火通明是常态。
他蹬掉拖鞋，蜷腿坐在布艺沙发上，拿起扶手处那份不知何时买来的报纸。
——事实上，曼德拉当下里连一个鲁恩字母都看不进去，甚至连报纸上的文字是颠倒着的都不曾发觉。
两百多年的时光从未如此明晰地横亘在他面前，他在漫长的旅程中淡忘了许多事物，却依然坚定地认同着身为“人类”的自我认知。直到克莱恩带来遥远故乡的气息，打碎了镜中花、搅乱了水中月，诸般思绪纷纷而起，让人心中五味陈杂。
好在他向来擅长与和自己和解：反正又死不了，凑合着活呗。
希望周明瑞能争点气，推进下科技革命，把空调电脑网线安排上……实在不行先把电灯安排上，煤气灯的亮度真是让人心烦……
红月光华为窗外街景渲染一层绯色。
曼德拉打了个哈欠，稍稍提起精神，拉出木制矮几下藏着的垃圾桶，将报纸团成一团塞进去。
他伸个懒腰，骨节抻出一连串脆响，站起身往二楼起居室去了。
先是半夜复活失眠、又是半夜被入梦还被带去通灵——只能说，值夜者不愧是值夜者，熬夜修仙有一手的。
谁能熬谁熬吧，我是顶不住了……
换好睡衣，躺在床上，曼德拉迷迷糊糊地在心中抱怨了几句，呼吸渐渐平缓绵长。
……
圣塞琳娜大教堂的钟声响过六下。
“……”
曼德拉缓缓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
赖床两分钟后，他在某些圆形有翼生物的督促下洗漱更衣、准备早饭，然后，喂鸟。
一年多坚持不懈的投喂，让这些“食堂”常客们看起来更像巧克力大福，而非鸟类，落在人身上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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