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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野心【5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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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发上流苏微动,玉响似凤鸣。

车徐徐驶出宫门,马蹄轻踏。

马儿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

同来时一样,楚恒坐在正座,珈兰则是坐在他身旁。可自上车起楚恒的神色便不太对,大寒也不敢过问,更是连同珈兰传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几人一路无言,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城外驶去。

暖暖的日光如海水倾斜,小寒的眼角眉梢都是被金光滋润的舒适。她早些时候就跃上了主堂的屋顶,掀了几片瓦作枕,惬意地躺在上头数着飞过的雁群。就这样又等了一盏茶时间左右,外头来人禀报说,楚恒刚刚到府门口。

小寒一听,困意顿消,立马将瓦片一一放回原处,起身整顿了衣衫,翻身从房上飞跃问下。她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拎一拎袖子、领口,强行被门房小厮的通报给吓得回了神。二十四使对于楚恒的尊敬和畏惧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这种情愫在他们加入训练时就随之日益增长,无法磨灭。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大寒便推着楚恒的轮椅往这儿来了。

小寒一惊,遥遥看见楚恒面有愠色,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她目光一垂,瞧见自己身上新制的棉衣,不禁心头一痛。这宝石蓝的新料子可是前几日刚抽空出去买的,绣了极娇嫩的小圆梅,朵朵的针脚都是又细又密,被日头一照跟玉似的泛光好看。

真是可惜了这身新棉衣。

“叩见主上。”小寒高声开口,跪伏于地,等待楚恒的指示。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想着怎么开口好让自己早点起来。

谁知楚恒根本不想搭理她,指使着大寒推着往院中去,而珈兰则是垂首快步跟随着。小寒一惊,可偏生没有楚恒的命令不敢起身,只能心里干着急。耳畔木质轮椅轱辘的声音在院中一番辗转,最终停在了书房门口,可小寒依旧不敢起身掸灰。

她把脑袋深深埋低在地上,不敢说话。

“大寒,小寒,你们先下去。”楚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面色冰冷得像一潭死水,“府中的事情,还有西南的行程,你们安排好了再来回我。”

小寒不解,直起腰之际大寒已然站在她身畔,伸手要扶她。她默默把手递了过去,拼命给大寒使眼色,可大寒只是摇摇头,让她不要多管。

片刻小小的眼神交流之后,二人回身,齐声行礼道:“诺。”

随即二人陡然消失在视野之中,风平浪静,仿佛从未有人站在那里一般。楚恒定了定心神,确定四周确实无人守候时,才转动自己的轮子往屋内去。珈兰回身瞥了眼原先小寒站的位置,心中请叹了口气,默默跟上了楚恒。

书房内一早就燃了香料,日光携飞尘在香炉旁徘徊了许久,终还是稀稀拉拉地落到桌案上。案上整整齐齐码放着前几日处理好了的奏本,每一本都精心用布帛包了面,小山似的堆砌起来。另一角靠墙处则是置了许多书架,罗列着各色古籍孤本,还有一处书架特地用来放了许多画卷,不过无一例外都蒙了些许尘灰。他不大喜欢下人进书房,又因着腿脚不便,自己也不常进来,只吩咐人三四日来清扫一次,且日日都要焚上两个时辰的香驱虫。

宫里送来的奏本,他大多是直接送到正厅,待府上的人依轻重缓急分类了之后再送到他那儿去。唯珈兰不知道的是,旁人以为的他一目十行下笔如神,实际上只是将那些较轻较缓的本子送到了另一处找人执笔,故而忙时总有如此效率。

珈兰一进屋内,便明白了香炉的驱虫之意,平素白姨也经常在屋子里焚同类的香料,一向嘱咐她别去焚着这种香的屋子里久待。她敞开着门,见楚恒离得桌案近了,不由地开口制止。

“主上,这香料是白姨制来驱虫的,恐对身子……”

“我明白。”楚恒闻言,却未曾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转动着木轮往前,“这副身子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珈兰一愣,默默垂首,不再回话。

“你今日,不该让太子瞧见你。”楚恒停在桌案旁,抬手去掀桌上的小香炉,“白姨制的香确实好,连香饼都是五瓣儿的花型,味道也不呛人。”

那是一只三足青纹瓷矮香炉,上头盖子处开了八个椭圆小孔,顶部镶了个铜环上去方便开合。香炉小小的一只,瞧着十分玉雪可爱,盈盈地泛着日光。

“奴知错。”珈兰闻言,尚不明楚恒后半句话的意思,便只好先跪下将错认了下来。

“你可带了钗,”他掀开了香炉上的小盖子,向珈兰伸出一只手,“我记得是有的。”

“带了,”她从一侧发上取下那支白玉钗,双手捧了,起身递了过去,“是白玉的,主上请用。”

楚恒默然接过,又回身朝着桌上的这一方小小香炉。他不乐意唤人拿香铲等一系列器具来,只将玉钗握在手里,用较细的一端去炉内翻弄香饼。珈兰见状,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复又在他身旁跪了下去,不敢出声。

“炉犹暖,麝煤残。”他似在调整,又似在玩弄,对着炉内一块快要燃尽的小香饼轻戳,“自从焚了这香,书架上确确实实是一点儿虫都见不着。不过,若是那些婢子来收拾,必然是足了两个时辰便将香炉收走了,岂会容整块香饼燃尽。”

珈兰闻言,俯身跪伏于地,已然是心知肚明:“府内的香炉、香饼、香丸这些个,都是分门别类放好的,每日的用度也都是定数。主上若是怕浪费,便吩咐他们多燃上一阵子便好。”

“差事一多,倒是累人。”他复又拨弄了几下,方觉失了兴趣,“照着原来的便好,何必徒增烦恼。”

“主上所言极是。”

“我本不乐意让旁人瞧见你。”楚恒将钗子搁置在香炉旁,轻轻合上了炉盖,“既然瞧见了,那此去西南,你就免不得要时常露面了。”

“是,是奴的错。”珈兰垂首。

楚恒时常疑心重,她也是知道的。今日去宫内不曾及时躲避,本就是她不听话导致的过失,此刻哪敢摆出一副自在样子。香炉上原细不可闻的一缕香烟,经他之手后似重新焕发了生机,复又吐出轻飘飘的白丝来,迎风而动。

楚恒将香炉推回原先的位置,取了钗,侧身面向依旧跪在那儿的女子。他垂眸扫了一眼珈兰手上的尘灰,眉头稍蹙,便又去瞧她发上的饰物。她原本戴的是一支绒花竹叶簪、一直绒花鸣鸟簪,竹叶因用金丝绞紧描了边儿,故而不曾显得凌乱。可另一支上本是一支翠白相见的雀鸟,因受了风而尾羽塌落,不似从前灵动了。

“我不怪你。”他小心将手中的钗尖吹了吹,微微俯身,比对着另一侧的那支,将白玉钗物归原主,“一会去把衣服换了,发髻拆了。这身,并不适合你。”

“诺。”

“年节的衣服也要置办了,记得去找白姨,一同量了尺寸之后交到管家那儿去。等从西南回来,安排置办的衣服应当也做好了,恰好能赶上年节。”楚恒将玉钗簪好,又左右比对了一番,顿了顿道,“绒花是好看,可难免不符你这多动的性子。下回我找人购置时,还是多备些这类金线描过的,不易坏,虽会失些真实之感,但留得住,最重要。”

“自是听从主上安排。”珈兰抬眸,望进他那双古水无波的眼中,“其实,无论买些什么都无所谓的。只消是在主上身旁侍候,自然不会遇什么风雨交加,如何都留得住的。”

楚恒唇角一勾,面上漾开了清浅笑意。

“去和白姨一块儿收拾自个儿的东西吧,让大寒来侍候就是了。”

……

距离二公子离京已然过去三日,玉京城里依旧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仿佛西南无事发生一般。三公子府上忙于清点库房,顺道将出行的各类衣服财物备好了准备装车。楚恒倒是得了个清闲,吩咐人将前几日的奏折送回宫里,旁的也就只敢晒晒太阳躲躲懒,让白露好好治了几回。

楚恒这头闲着,宫里的消息却没闲过。

继西南的万民书,紧接而来的是平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一封信函。即便楚恒闭门不出,这消息还是或多或少地传了那么几句到他耳朵里。据说平城民生疾苦,流民作乱,过于频繁的人员流动也导致了一小部分的瘟疫四散。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楚王刚派了一位公子前去,必经之路上就闹起了瘟疫,实在是令人揪心。

不过好在平城的县令是个明事理的,把信函递上去之后立即告知了二公子,设了门禁,但凡染病者不得出城,如此关了一堆人在城里头。严格算一算时日,二公子应该是碰不到这里头的流民,楚王虽说着急,却也只能这样宽慰宽慰自己。

这几日二公子不在京中,二公子妇寻常无事便会入宫找王后闲话几句,久而久之楚王也对这二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他很清楚这两人聊的多半与政事有关,憋坏水儿呢。

王后的宫殿倒不比几个妃子的华丽,许是为了彰显贤德节俭之名,故只留了寻常些的装饰,去了金碧辉煌之感。殿外的小院里种了许多月季和牡丹,一盆盆整整齐齐地码在墙边的花架上,虽是人为,但也强行添了几分自然之息。

常理来说,已经成年的王子王孙无论是否成家,都应当宿在宫外开的府邸,甚少有入了夜宫门下了钥后,还在宫内逗留的情况。除非是王上宣召恩典,否则轻易是开不得宫门的。如今已是酉时,太子却还未赶着离开,不紧不慢地在王后的殿中品茗听教。王后将那些微末等阶的婢女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自己的两个心腹和太子在殿中。

殿上的华美妇人手执一封信函,其上纸张的平整光洁,一瞧便是公子府才有的手笔。她借着身畔的烛光将信函通阅一番,便吩咐身旁的婢子递给太子,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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