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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它传啊。”慕容煜轻描淡写地说，目光落在窗外的海棠树上，“反正我也不想做这个太子了。”
萧雄浑身一震，险些站立不稳。他环顾四周，见殿内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殿下慎言！这等话岂能随意说出口？”
“有什么好慎言的？”慕容煜抬眼看向萧雄，目光清澈得几乎透明，“舅舅，你我都清楚，父皇从未真正喜欢过我。”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刺入萧雄心底。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确实，皇上对这个嫡长子一直都是冷淡的态度。即便是在朝堂之上，每每提及太子，语气中也总是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那几位皇兄皇弟，一个个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位置。”慕容煜继续说道，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黑猫，“与其在这里勾心斗角，不如及早全身而退。”
“可是”
“舅舅，你和外祖父得赶紧想办法才是。”慕容煜正色道，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萧雄看不懂的情绪，“我不想连累萧家。”
萧雄心中一痛。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年来，萧家因为太子这层关系，在朝中举步维艰。那些明里暗里的排挤打压，他们都一一承受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要放弃这个外甥。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祥全慌慌张张地冲进殿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的额头上沁满汗珠，衣襟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殿下！大事不好！大皇子”
“怎么了？”慕容煜的声音依旧平静。
“大皇子染上时疫，情况危急！皇子府如今已经被人查封！”
殿内一片寂静。
连那只黑猫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竖起耳朵，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环视四周。
慕容煜若有所思地摸着黑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是吗？那可真是不幸啊。”
这语气中的漫不经心让萧雄心底发寒。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却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外甥。
那个曾经战战兢兢、处处谨慎的太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陌生了？
“殿下，您”萧雄欲言又止。
“舅舅不必担心。”慕容煜站起身，黑猫灵巧地跳到地上，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帷幔之后，“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
萧雄看着慕容煜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少年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以为的那样简单。那些小心翼翼的伪装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大皇子染上了时疫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整个皇城上下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连空气都似乎凝滞了。
慕容煜站在东宫的廊下，望着远处飘落的梧桐叶，眉头微蹙。大皇子作为最有力的储君竞争者，此时染上时疫，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宫中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殿下，”祥全快步走来，压低声音道，“大皇子的母妃可是四妃之一，在后宫地位颇高。听闻她已经连夜进宫求见皇上了。”
慕容煜轻轻点头，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廊柱上的纹路，眼神逐渐深邃。
大皇子不仅有母妃撑腰，更是从小在军中历练，深得军中将领的欢心。尤其是在父皇对自己这个太子不甚满意的情况下，朝中不少大臣都暗中支持大皇子。
“二皇子和三皇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慕容煜转身问道，目光落在祥全身上。
祥全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回殿下，二皇子昨日刚从礼部回府，似乎在为科举考试的事情筹备。三皇子依旧每日在国子监读书，表面上看不出异常。”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四皇子和五皇子，虽然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近日来往的门客倒是多了不少。”
慕容煜冷笑一声，“皇家子弟，哪有纯良无害的？”
廊下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得灯笼摇晃不定，投下摇曳的影子。慕容煜快步回到寝殿，片刻后又匆匆出来，身上已经换了一身便装。
“走，咱们去皇兄府邸瞧瞧。”
萧雄一个箭步拦在他面前，脸上写满焦急，“太子殿下，使不得！大皇子府上可是时疫，那是会要命的！”
祥全也连忙跪下，抓住慕容煜的衣袍，声音都带着哭腔，“殿下，皇上已经下令封锁大皇子府，除了太医，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啊！”
慕容煜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两人惊慌的面容，“大哥府上现在什么情况？”
“回殿下，”祥全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御医院院正诊断是伤寒，症状是浑身乏力、食欲减退、寒战咳嗽、咽喉痛，还有腹泻腹痛。这几日，大皇子府上已经死了百余名仆从。”
“为何事态如此严重才传到孤这里？”慕容煜的声音陡然提高。
祥全额头抵地，“起初并未确定是时疫，府中仆人陆续病倒，都以为是普通风寒。等府中大半仆人病倒，管家才惊觉不对。可那时大皇子也已经染病，终于把太医给找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现在汴城中已有不少人感染，京兆府尹正在组织将病人迁往城北京郊。城中已经开始有人囤积药材，米粮价格也在上涨。”
慕容煜眉头紧锁，在廊下来回踱步，“汴城重地，这瘟疫怎么会突然爆发？皇兄是怎么得的这病？”
祥全偷瞄了萧雄一眼，吞吞吐吐道：“听闻，这场瘟疫最先是从禁军大营开始的。”
此言一出，萧雄脸色大变，他刚从云锦大营回来。军营中确实有士兵生病，但当时并未引起重视。
他立即捂住口鼻，快步退出宫外，“殿下恕罪，微臣或许已经”
“快宣太医！”慕容煜高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廊下回荡。
萧雄连忙制止慕容煜靠近，“殿下速回寝殿！祥全，立即安排人用沸水将东宫上下清洗三遍，殿下的衣物全部烧毁！”
太医很快赶到，为两人诊脉。他的手指在萧雄的脉搏上停留许久，面色越发凝重。
“将军已染上时疫初症。”太医最终说道，声音沉重。
萧雄顾不得自己，急切问道：“太子殿下如何？”
太医松了口气，“殿下安好，只是睡眠不足，需要好好休息。”
慕容煜当即下令：“封锁东宫，只进不出！禀告父皇，说太子府里闹瘟疫了。”
“殿下！”萧雄急道，“微臣这就出宫，以免传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