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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抵死不认
傅延的傲慢和火爆脾气，陆亭桓多少有所耳闻。
急着要他的命确也符合傅延的禀性难移。
毕竟，人家的家世摆在那里，祖父是立过赫赫战功的傅远山老将军，大安朝廷的两朝元老。
只是不知傅老将军唯一的徒弟，小侯爷冷舒淮参与其中，夹在中间会不会感到难做人？
陆亭桓复杂难言的目光停留在冷舒淮的身上良久。
冷舒淮走过去五根手指头晃动，“喂喂喂，陆指挥使，你盯着我瞧在思考什么坏主意？”
沈沐芸禁不住发笑，“小侯爷，三爷他不会武功，还要仰仗你来护持，能有什么坏主意可使？”
“沈姑娘，不会武功，可以动脑子啊，你瞅瞅陆指挥使一个毛头小子，年纪轻轻能混到指挥使的位置，不知道心思有多深沉！”
冷舒淮轻飘飘几句话，就直切陆亭桓的要害，然而陆亭桓只默不作声的刮他一眼，不同他一般见识。
“小侯爷这话我可不依了，三爷是我一手养大，他的品性我比谁都清楚，指挥使也是他凭本事挣来的，并非光靠郡主的功劳，若非他有过硬的真才实干，不日也会被陛下贬职。”
沈沐芸看不过眼，冷舒淮的话她不以为然，她熟知的陆亭桓做事恪尽职守，不是玩弄心机之辈。
这些年她看着陆亭桓一面用功，一面长大考取功名致仕，能有什么城府？在她的心底，陆亭桓永远是个做事本分的孩子。
得到沈沐芸维护，陆亭桓心情愉悦，一派宽宏大度的劝说，“沐芸，小侯爷对我可能是有什么误解，相信我们总有能化解的一天。”
冷舒淮噎得没话反驳，沈沐芸在陆亭桓的面前像极了那护崽的老母鸡，他们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比打结的头发丝还难扯开，他顿时灰心丧气。
终究是一个字也未能讲得出口，鼓着腮帮子扬长而去了。
大厅里实在太过憋闷，冷舒淮必须出去透口气。
“小侯爷这是被我气走了吗？”沈沐芸喃喃自语，眸光落在那抹玄色身影上，门外的世界白如宣纸，冷舒淮的墨发与玄袍格外打眼，“我分明也没说错话，三叔怎么可能是小侯爷设想的那种深藏不露之人。”
陆亭桓不动声色的蘸墨提笔写字，询问下一个孩子姓什名谁，家中几口人，都有谁，要求孩子一字不漏的说明状况。
沈沐芸见他专心致志于手上公务，也便没再提及旁的话来打扰他忙碌，时而帮着陆亭桓问清孩子家里情形，以便陆亭桓做详细记录。
收集整理完十来个孩子的家庭档案，陆亭桓手臂已有几分酸软，不由关心起身旁陪着他繁忙的沈沐芸，四下里无人，“姐姐，你下次坐在我身畔就好，磨墨的事让柳儿或朔风来做便可。”
“柳儿和朔风还要帮忙送孩子们回家去，我闲着也是闲着，替你磨磨墨又怎么了？你写那么多字也没喊累，我做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能帮到你和这些孩子，我心甘情愿。”
沈沐芸展颜一笑，出水芙蓉般的面孔上两个浅浅酒窝微漾，陆亭桓看得有些痴了，下意识的发呆。
还是谢知府将他的神游天外的思绪拉回，“陆指挥使，下官把他们都叫来了。”
几人异口同声，“下官几人见过陆指挥使。”
并逐一向陆亭桓介绍起来，陆亭桓是头一次见诸葛晋，他生就一双威严有神的眸子，身遭散发出一股武人气质，接近于军人。
陆亭桓心下明了，诸葛晋也应该是从过军，否则不可能认识将军府的人，跟将军府有密切来往。
能取得多疑的少将军傅延信任，必然两人关系匪浅，有过不短一段时日的亲近接触。
“陆指挥使，听说你是来调查南州灾情的，我等随时恭候陆指挥使的彻查。”作为南州郡二把手的赵同知胸怀坦荡的道，一副光明磊落，压根不畏惧陆亭桓审查他的样子。
诸葛晋跟着几个官员表态，“下官亦行事堂堂正正，陆指挥使尽管查证。”
大厅里有两名孩子举目无亲，家中房子受雪崩的影响被压垮，没有去处，听到他们的谈话，有一个孩子气愤的站出来，“同知大人，你的狐狸尾巴在我家房子垮塌不久便露出来了，就是你不顾我爷奶的死活，害得他们冻死街头！”
这名孩子悲痛欲绝，两行眼泪决堤一般，旁边另一个孩子也止不住悲伤，两个女孩子搂着抱头痛哭。
“芽芽，我也没亲人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你也是我的亲人，我们也可以相依为命。”
“露儿，我们一起为逝去的亲人报仇雪恨！”
叫露儿的半大孩童坚定点头，握着手互相给予对方勇气。
芽芽怒目圆睁，盈着泪花的泛红双目瞪着南州的官员们，赵同知方才还信誓旦旦，现下变得心慌意乱起来，抵死不认，“你们两个小孩子，没有证据的话休得胡言乱语！污蔑官差是要判刑的，你们可想好了？”
旁观的沈沐芸察觉到架势不对，这赵同知的话颇有威胁恐吓意味，她怜惜两个女孩孤苦伶仃，向着她们说话，“赵大人，若陆指挥使查出来，露儿和芽芽说的话属实，你非但要到牢里反省，还要赔偿两个孩子的损失！”
“呜呜呜，好心姐姐，我们没有亲人了，你要替我们做主，都是他们……他们害死了我们的亲人。”
露儿和芽芽很是感动，一左一右扯住沈沐芸的袖子，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沈沐芸微笑着蹲下身来，取出怀中的手帕，极尽呵护的替两个孩子擦拭着泪液，把两双紫芽姜似的冻手拿在自己手心里搓揉出温度。
“你们放心，有陆指挥使在这里，他一定会替你们做主的，你们的家人断不会枉死，不管是南州的官差失职也好，不负责任也罢，都会还原真相，给你们一个交代。”沈沐芸摸摸她们的小脑袋，语气铿锵。
露儿和芽芽用力点头，对沈沐芸出奇的信任，仿佛有她的承诺，她们的亲人就能很快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