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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重整户籍
“我临行前找钦天监的相师测算过，这场雪灾要约摸半月后才会陆续结束，灾民们只能暂迁他处避难，临近的北疆是个不二之选。”
陆亭桓自是做足了相应的准备，宫里相师的话不可不信，他们对灾害有一定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不知天灾具体落于何处罢了。
“北疆子民的御寒手段广博，何况北疆今岁还算太平。”冷舒淮亦有自身判别，朝中事他虽不关心，但也因那群小孩的涌入，对此次灾情他多有关注。
南州雪灾棘手，这种铺天盖地的大雪连下数日，当地百姓民不聊生，大雪地里种不出任何植被，全靠平时的囤积打底。
可惜不是人人都有能吃很久的囤粮，南州百姓大多到了冬季会出门狩猎，虽说隆冬的猎物不多，却也足够勉强支撑他们熬过去。
“我正有此意，南北两地的百姓与官员都可以互助，前几年北疆发生灾害，南州亦收容了不少难民，直到北疆灾厄解除。”
陆亭桓回首瞧了眼身后那群孩子，都得送到南州官衙，找谢知府一一确认他们的身份和家人，重新登记户籍。
在南州，陆亭桓与谢知府就多有交涉，一者是涉及到公务上的事，二者因他与谢知府聊得来，谢知府为人清廉，能坐到知府，全靠陆亭桓帮衬提拔。
两人可算得上是同气连枝，谢知府实则并不清楚手底下的官员阴奉阳违。
南州郡的府衙在南市的平安坊，众人踩着厚雪来到府衙之内。
“陆指挥使，陛下颁布的御令，下官已经收到，您里面请！”谢知府作了个邀请的手势，恭谨的站在门侧，微弓着尚显老迈的身躯。
隆华帝的旨意，已由皇宫里专门培养的信使提前送抵。
陆亭桓介绍了一番主要来客身份，“谢大人，这位是冷小侯爷，另外一位是我陆府侄媳。”
谢知府派遣人去安排布置好厢房，供他们暂住府衙，便着手给孩子们登记，好问清楚每家每户的生还者与遇难者，重整户籍。
陆亭桓乃读书人，又是状元郎出身，堪堪写得一手好字，沈沐芸极喜他的文才，单是那些漂亮的字迹就使她倍感骄傲与欣慰。
沈沐芸在旁细细研磨，这令她回忆起从前的那些旧迹斑斑的时光。
为使学业有成，陆亭桓废寝忘食的读书练字，眨眼成为学堂里最拔萃的学子，沈沐芸自此学会了书童似的静立在陆亭桓的身边研磨，看着他一年年变高。
再过一月的光景，陆亭桓就十八岁了，高出她整整一个头，而沈沐芸原就不矮。
“劳陆指挥使亲自处理，下官干站着也不像个样儿，这天寒地冻的，我去跟各位烹制一壶热茶过来暖暖身子。”
谢知府素日里就是个很爱操劳的人，再者陆亭桓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在边上闲着，让上司忙碌，委实折煞人也。
陆亭桓埋头专注写着绳头小楷，语声飘渺得若有似无，“能者多劳，我的官衔在你之上，谢大人年岁渐大，今年五十有八了吧？”
谢知府恭候在旁聆听，“陆指挥使好记性，还记得下官的这把老骨头的岁数。”
“谢知府，待我把手头的事忙完，你去召集一下你管辖的官员出来同本官会个面。”陆亭桓突然抬首，省去多余的盘查，指名问道：“对了，你手底下是否有位复姓诸葛的官员？”
“回陆指挥使的话，是有这么个人，叫作诸葛晋，是本郡的通判。”谢知府脑海里浮现出诸葛晋的音容笑貌，此人把南州的官兵管得服服帖帖，倒是做武官好材料。
有这等省心的得力下属，谢知府适才有更多时间处理别的公务，总之他是挺满意诸葛晋的。
陆亭桓提到诸葛晋时，较为单纯的谢知府也未多疑，只以为陆亭桓和诸葛晋或许是旧相识，看中诸葛晋的才能，要提拔他擢升官职，不愿其明珠蒙尘。
“诸葛通判是吗？还请谢知府把诸葛通判的履历给我备上一份儿。”陆亭桓默然片时，向谢知府讨要这份资历表，也无非是印证诸葛晋的来路。
谢知府听到这儿，饶是不明就里，还慢半拍的他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迷惑的退下，“下官这就去办。”
透过陆亭桓的口，沈沐芸和冷舒淮同时对这位诸葛通判涌起好奇之心，“三叔，这位诸葛通判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沐芸为何会这么问？我看他的履历，也不过是想给陛下选拔人才。”
陆亭桓神情淡然，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冷舒淮未作深究，只微笑调侃道：“陆指挥使原来是要当伯乐。”
言笑间，谢知府就把诸葛晋的履历整理了送过来给陆亭桓视察，“陆指挥使，这就是诸葛通判为官至今的平生经历，无甚污点，干干净净的一个人。”
谢知府极是欣赏诸葛晋的才干，其人在南州官兵中口碑不差，深得南州官兵的敬重。
“甚好，将来我来陛下面前也能多替他美言几句，让圣上将他调到京都城，离天子更近。”
陆亭桓没说真心话，以免打草惊蛇，令诸葛晋有所顾虑。
这几页履历过于洁净，反而激起陆亭桓的百般猜疑，诸葛晋和将军府勾结，怎么可能手上不沾染人命？
他的弟子能对京畿府衙门的小卒章召痛下杀手，弟子尚且如此狠厉，师父怕是更加歹毒。
又联系到傅将军的儿子傅延，诸葛晋能与傅延这种心狠手辣之人合作，恐是居心否测，将军府将手伸到南州，与诸葛晋两者合谋，怎么想都觉在他们在图谋不轨。
刚中进士期间，陆亭桓便对收集到京都城的官员资料粗略查阅过一遍，他和傅延只有几面几缘，两人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即便他荣耀升职为官阶更高的指挥使，傅延也没讨好他的必要，当日更不曾来参加他举办的升迁宴会，哪怕是他差奴仆将请帖送到每个京都城官员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