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道君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倩玉小说网https://www.qianyuwj.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酒窖的青铜灯台在子夜爆芯,陆九渊望着柳如烟鬓边滑落的银蝶发饰,忽然发现她后颈的朱砂痣比平日更红,像滴在雪地上的山茶花瓣。酒香混着她袖中沉水香,让他想起梅坞诗会那夜,她撑着断裂的油纸伞,裙角沾上的龙井新叶气息。
“方才在曲水边,你看见沈姑娘了,对吗?”柳如烟忽然贴近,指尖划过他右肩的胎记,酒气在她眼尾洇出薄红,“我在父亲的密档里见过,双生魂转世必有一魂先醒,而另一魂……”她的声音低下去,“会在情劫中成为镜中人。”
陆九渊的掌心被酒坛余热烘得发烫,胎记与柳如烟的朱砂痣隔着半寸距离,竟在酒雾中映出重叠的蝶影。他忽然想起苏檀儿的琵琶弦断时,自己心中腾起的不是对沈青禾的牵挂,而是对眼前人指尖温度的贪恋——这不该是双生魂该有的杂念。
“如烟,我们……”他的话被青铜酒坛的嗡鸣打断,坛中残留的双生醉魂酒突然沸腾,在两人之间织出半透明的光幕,映出五百年前的五显祠:穿月白襦裙的绣仙正为茶仙缝制护心鳞,针脚间落着的,竟是柳如烟此刻眼中的泪光。
“那时你我尚未分裂,”柳如烟的指尖穿过光幕,触到前世自己的绣绷,“茶仙与绣仙共饮醉魂酒,在酒窖刻下双生咒,说若来世魂散,便让错遇的人,先尝半世情劫。”她转身望向陆九渊,裙摆扫过酒坛上的双生蝶纹,“九渊兄,你可知道,‘双生’二字,从来不是独属两人的缘分?”
酒力突然涌上来,陆九渊看见柳如烟的身影与光幕中的绣仙重叠,她解开衣襟的动作,竟与前世绣仙为茶仙解带的姿势分毫不差。他右肩的胎记骤然灼热,而她后颈的朱砂痣,此刻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别想沈姑娘。”柳如烟的唇覆上来时,带着虎跑泉米酒的清甜,却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那是她方才咬破舌尖,用精血唤醒的前世记忆。陆九渊的指尖无意识地扣入她腰间,触到与自己掌心相同的老茧,那是五百年前共同炒制情劫茶时留下的印记。
酒坛的光幕突然具象,两人的影子在青铜壁上合为双生蝶形,陆九渊看见,自己的胎记正在吸收柳如烟的朱砂痣光芒,而她的银蝶发饰,不知何时已落在沈青禾的绣绷上。更远处,山塘街的绣庄内,沈青禾的顶针突然断裂,绷面上的《双生蝶梦图》,竟在蝶翼间多出一道血色裂痕。
“疼吗?”柳如烟喘息着抚过他后背,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与她朱砂痣相同的蝶形红痕,“父亲说,错恋的魂,会在对方身上留下劫印。”她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茶针茧,“就像你为我修补诗稿时,血珠渗进了我的命盘。”
陆九渊忽然想起在梅坞刻碑那日,柳如烟偷偷塞进他行囊的青铜茶针,针尾“显”字与他的掌纹契合时,曾让他心跳漏了半拍。此刻她胸前的蝴蝶银饰正贴着他的胎记,微凉的金属触感,竟比任何法术都更让他清醒——这不是双生魂的宿命,而是凡人柳如烟,用半世情劫织就的,最温柔的牢笼。
“如烟,你……”他想推开,却看见她眼中倒映的自己,右肩胎记正与她的朱砂痣形成完整的阴阳鱼。酒窖的青铜灯突然熄灭,只剩双生蝶纹发出微光,映着她滑落的泪,在他掌心烫出“沈青禾”三个字的形状。
“别说话。”柳如烟按住他的唇,自己的绣鞋已踩碎地上的莲花灯,灯油混着银斑茶汤,在地面显出血字:“情劫如酒,半醉半醒方见真”。她的指尖划过他的眉骨,“就当是前世的债,今生的劫,让我在你成为茶仙之前,做一刻真正的绣娘。”
当青铜酒坛的嗡鸣达到顶峰,陆九渊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胎记钻进心口——不是法术,而是柳如烟的执念。她的绣绷残片、她的诗稿墨迹、她每次在茶寮外徘徊的脚印,此刻都化作细小的银蝶,钻进他的魂魄深处。而他不知道的是,远在苏州的沈青禾,正抱着突然发烫的银斑茶种,看见他的胎记分裂出第二道蝶影。
更鼓响过三声,酒窖的石门突然震动,传来楚云绡的呼唤:“九渊兄!蝶社的人往龙井村去了!”柳如烟猛地推开他,慌乱中系错衣襟,却发现陆九渊后背的蝶形红痕,已与她的朱砂痣形成宿命的呼应。
“记住今晚。”她捡起地上的银蝶发饰,塞进他掌心,“若有一日你要在我与沈姑娘间抉择,便想想这酒窖的光,想想我眼中的双生蝶——”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从来没有对错,只有先醒与后觉,而我,甘做那个先醉的人。”
陆九渊望着她跑向石门的背影,发现她的裙摆上不知何时绣满了银斑茶的纹路,每片叶芽都朝着龙井村的方向。他摸了摸后背的红痕,那里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而掌心的发饰,正在他的胎记上投下阴影,像极了沈青禾绣绷上,那道永远织不完整的蝶翼。
酒窖的微光中,青铜酒坛突然显形,坛身新刻的字迹还带着血珠:“柳如烟,五显祠酒仙残魂转世,以情劫为引,助双生魂觉醒。”陆九渊忽然明白,这场酒劫,从来不是蝶社的阴谋,而是五显祠留下的试炼——让他在错恋中懂得,凡人的情,从来不是劫,而是破劫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