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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益母承露.茶露证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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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初刻,观音庵的檀香混着雨水漫进禅房。静空师太的佛珠在烛影里明明灭灭,腕间戒疤在“旱苗盼露”的卦象前忽明忽暗——她看着陆九渊在泥炉上煮“益母茶”,茶汤翻滚时,炉灰竟自动排出“子母连心”的纹路。

“师太可知,这益母草根须七寸,恰合人体七窍。”陆九渊将茶盏推过斑驳的香案,“当年令郎病笃,小尼妙音割腕喂药,血珠落进益母汤,竟在药碗里聚成‘生’字——这般恩情,可比佛前三十年的长明灯更暖。”

静空的佛珠“当啷”落地,十二颗木珠滚向妙音脚边。妙音低头盯着自己腕间的浅红疤痕,那是十六岁时为救书生沈砚之,用剪香烛的小刀划的。茶汤在盏中晃出涟漪,映出当年场景:破庙漏雨,她跪在草席上,将手腕凑到沈砚之干裂的唇边,血滴混着益母草的苦,滴进他喉间时,窗外恰有第一声春雷。

“那时他烧得糊涂,却说‘妙音的血是甜的’。”妙音的声音轻得像烛泪,“后来我才知,他怕我心疼,咽血时咬破了舌尖。”静空望着茶汤里显形的少年,苍白面容与沈砚之如今的眉眼分毫不差——原来儿子书箱底压着的血帕,边角绣的“砚”字,是妙音用自己的发丝混着金线绣的。

陆九渊添了把“陈年益母”进炉,火光突然变作暖金色。茶雾中,妙音在庵墙下与沈砚之私会的场景浮现:他捧着新刻的《茶经》,她别着刚采的益母草,两人鞋底的泥,都沾着庵后益母田的草汁。“师太日日给妙音喝的益母粥,”他忽然指向香案上的粗瓷碗,“可是用令郎寄来的‘雪顶山益母’煮的?”

静空猛然怔住。沈砚之每月托人送来的药材,她总嫌“俗物乱禅心”,却不知每包益母草根上,都刻着极小的“母安”二字。此刻茶汤里的益母草突然舒展,根须竟与妙音腕间疤痕重合,恍若当年她流的血,早已在时光里,长成了护持这对恋人的屏障。

“您怕拖累儿子,却不知他怕您孤独。”陆九渊将第二盏茶递给妙音,茶汤映着她眼底的祈盼,“三年前妙音偷偷给您绣的护腕,夹层里塞的不是佛经,是沈砚之儿时的胎发——她早就把您,当作亲娘了。”

静空颤抖着接过妙音递来的护腕,果然在夹层摸到细小的发丝。记忆突然涌来:五年前雪夜,妙音抱着高烧的沈砚之撞开庵门,自己冻得嘴唇发乌,却先顾着给少年灌益母汤;三年前她病重,妙音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求的不是自己还俗,而是“愿师太长寿”。

“原来,是我困在执念里。”静空望着茶汤中自己的倒影,戒疤在茶香里竟似开出了益母草的白花,“当年他父亲战死,我怕沈家断后,才逼他读书……却忘了,真心比香火更能续缘。”

妙音忽然抱住静空,腕间疤痕贴着师太的戒疤,像极了益母草根须缠绕着老竹。陆九渊趁机掏出纸包,里面是新制的“合欢茶”,茶末里混着沈砚之寄来的雪顶山红景天:“这茶用晨露煮,能破心头冰。”他忽然眨眼,“不过先说好,等你们母子相认,妙音出庵那日,我要喝她和沈公子的合卺茶——还要在茶里,埋颗‘早生贵子’的茶晶。”

静空破涕为笑,指尖抚过妙音的疤痕:“明日便让砚之来接你吧。”她说着解下腕间佛珠,套在妙音手上,“这串佛珠刻着百颗益母籽,原是你父亲当年送我的……如今,该传给懂得用血泪养花的人了。”

晨钟响起时,禅房的泥炉已冷,却有茶香顺着雨丝飘向庵外。沈砚之冒雨等在山门前,看见妙音腕间的佛珠,忽然红了眼眶——那是母亲从未示人的信物。而静空望着两人相携的背影,发现他们踏过的青石板上,益母草的影子与茶香交织,竟在水洼里映出“合家欢”的卦象。

陆九渊站在庵墙后,茶盏里的“益母茶”已凉,却泛着比热汤更暖的光。他忽然想起李白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却觉得眼前景更妙:有些恩情,早已在时光里熬成了茶,等懂的人来喝,喝出泪里的甜,喝出执念里的暖。

是夜,观音庵的益母田迎来春雨。妙音坐在沈砚之的书斋里,腕间佛珠与案头的《茶经》相触,竟在纸页上显出水渍——那是当年她喂血时落下的痕迹,如今却成了最好的定情诗。而静空在禅房里煮着“合欢茶”,茶汤里浮着沈砚之幼时的胎发,恍若看见儿子蹒跚学步时,手里攥着的,正是妙音送的益母草。

当第一滴春雨落在益母花瓣时,陆九渊的茶盏底,茶渣自动摆出“枯木逢春”的卦象。他忽然笑了,因为他知道,这世间最动人的和解,从来不是佛言佛语,而是让真心在茶香里,自己长出破茧的力量——就像益母草根须,总在最贫瘠的土地里,开出护持生命的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