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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话间，公众把目光全投向了苍璐。
苍璐愤怒到有些好笑：典辉杀了五个人，而我最多就是谈了场恋爱，值得你们这么关注？
情况略有些尴尬，她不想，也不必澄清跟秦流云的关系，但关键是，想要反击回去，手上拿到典辉的黑料还是太少了。
毕竟一周前，tina才刚刚知道有这么个人！
她内心懊悔，如果tina在，表现一定会比自己好得太多……先前无论自己还是秦流云，都太依赖她了，以至于当这棵通天神树骤然倒塌，仓促应战，章法全无。
就在这时，她看见，典辉躲在几个长辈身后，偷偷用胳膊戳了一下戴牧师。
戴牧师本来一直面无表情貌似中立地在旁听着，此刻，却突然眉头紧皱，在胸前黑袍上大大画起十字，口中喃喃：“我的主啊，请保佑您虔诚的臣民！”
他是一个神职人员，临江的“道德偶像”，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一下被吸引过去。
牧师睁开眼，声情并茂地向法官道：“典辉这孩子，就在我的教会服侍，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一直是一个乖巧、谦卑、有礼貌的好孩子，我绝不相信他会做出如此的恶行！”
苍璐本来还觉得，三年前秦流云的案子中，牧师的口供也许只是秉持内心说了实话。但现在，她百分之百确定，牧师也不干净，跟典家有所勾连。
牧师走出旁听席，在法庭内部绕了一个大圈，似乎有意无意走到陪审员的席位之前，口中不停说话：“主啊，请保佑您的子民不受撒旦的攻击。”
典辉也立刻换上一脸惨苦，一路小跑跟上，在胸前画着十字：
“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犯罪！我们有宗教信仰的人，内心是最虔诚最干净的！请主赐予我公正的审判！”
他口口声声上帝，眼睛却牢牢盯向陪审团的每个成员，膝盖微弯，声音恳切，似乎在向他们下跪祈求。
旁听席的观众按说是不允许进入庭审区的，换了别人早就遭到法警强制驱离，但由于牧师德高望重的形象，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在庭审区转了大半圈，直到秦流云举手抗议，说他们凭什么不遵守法庭秩序，法官才示意法警前去柔性劝导。
苍璐也是服了典辉的演技，说谎眼都不眨一下，明明是那么凶残狠辣的人，现在却装的像一只无辜可怜的小绵羊。
把人送回公众席，宋法官咳了一声：“现在双方的证据都已经出示完毕。如无补充，本庭宣布，陪审团可以暂时退场，闭门商议关于上诉人的上诉结果。至于上诉人提出的关于新的受指证人的看法，全部在场人员亦可在陪审团商议期间，完成投票。”
用白话说，就是决定两件事：是否宣判秦流云有罪，以及是否当庭拘捕典辉。
双方对这个时间点都没有表达异议，人能集中精神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中间休庭或隔日再审，显然不是苍璐和秦流云所希望。
法庭后部有专门的会议厅，是一间门上有皮革软垫，点缀铜钉的小房间，专为隔音设计。
不论是秦流云方还是典辉方，都目送着陪审员们走进那扇门。
“啊呀，不是吧，我还说好回家煮晚餐的，” 进了小房间，陪审团中的年轻妈妈看了一下表，惊叫道。
“算啦，我明天要去试婚纱，我都没说什么，”另一个圆脸姑娘道。
“就是说啊，又没钱，把我们搞在这里困了一天，我腰间盘突出都要复发啦！” 另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跟着牢骚道。
“不要这样说，陪审员是公民的法律义务，” 理工气质男出面往回掰了一点，“我们的制度就是这样的。他人的生命和罪责都在我们手中，我们要负起责任。”
“好的好的，咱们赶紧商量商量，给外头一个结果，” 那位信教的卷发大姨道。
听见自己的话说了等于白说，理工男轻叹口气。
“也好，那就讨论吧，” 他道，“首先，对于上诉人声称没有杀人的诉求，你们怎么看？”
“哦，他应该是被冤枉的吧。”
“那个耳朵的确不是他。”
“我看，三年前检方太草率了。”
……
总之，针对秦流云没有犯下凶杀案这点，七人陪审团比较轻松地达成了一致。
然而，那个附加问题，却引发了激烈争吵。
“我看不可能哟，就算不是秦流云干的，但也不是他，是那女警察急着破案，冤枉他！” 年轻妈妈道。
“就是，他一身名牌，不知多少拜金女往上凑，怎么会去强暴！” 腰间盘突出男子言语间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看你说的，难道穿名牌就是好人？” 另一个看起来像上班族的男性驳斥道。
“各位，我们还是看证据好吗！” 理工男大声呼吁，“我用比例尺量了画面上的耳朵，与他的耳廓形态确实极为相似！耳廓与耳孔的比例达到6:1，这不是一个常见的比例！”
“哈雷路亚！” 卷发大姨似乎完全没有听理工男在说什么，而是显得非常生气，“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他是个基督徒！信仰神的人是不会说谎的！”
另外一个年纪稍长像高中老师的男性附和：“戴牧师都出来为他作证了！我虽然不信教，但相信戴牧师，戴牧师在临江做了很多善事，从十年前就为弱势群体提供食宿，还帮他们找工作！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理工男皱眉道：“你们刚才还个个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戴牧师是好人，他与典辉仅仅在教会见面，又不一起生活，怎么能证明典辉一定是好人呢？”
“啊，啊，你们居然怀疑戴牧师，简直是在亵渎上帝！” 卷发大姨更生气了，不停地在胸口画着十字，“主啊，请宽恕他们！”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又不懂法。等一下投票的时候，我随大流，” 明天试婚纱的姑娘意兴阑珊，瘫坐在小房间唯一一处沙发上。
“快点，快点吧，我家孩子该饿坏了！” 年轻妈妈再次拿出手表，用手指啪啪地点着。
……
陪审团在房间内停留了约一个小时，然后按进入时的顺序，再次一个接着一个，陆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