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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各位,” 黄冠岭伸出手,做出拥抱所有人的姿势,“我们临江最讲什么?民主嘛!!”
“我们不要让宋法官难做,把这个责任都堆到他一个人身上。我们所有在场的人,相信都是心存正义,关注‘临江之狼’案子的。何不就来一场不记名投票,让所有人一起决定?”
他这个转折有些突然,有些意外,然而听起来又冠冕堂皇。
苍璐在一瞬间懵了一下。
在临江,言必称民主,是一种强烈的、如洗脑般的社会风气,从影视剧、政论节目还有一些高层发言中,处处可见一种以此为傲的优越感。似乎这两个字是目的,而非手段,沾上这两字的事物被认为绝对正确。
“荒谬!” 秦流云抢白,“你生了病,是去找一个医生,还是一百个路人看病?!”
“哦?” 黄冠岭反唇相讥,“上诉人,难道是你一方没有信心,说服在场多数公众?”
宋法官适时发话:“上诉人,本庭以为,这是一个跳脱个人偏见的好方式。与其让本庭一个人决定,不如交付给在场所有行为能力人的理智与良知,这也是陪审团制度设计的初衷所在。”
对法官的发言,庭上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连蔡律师都私下来劝:“不记名投票好呀,你们看,刚才的公众都是支持我们的。要是投票决定羁押典辉,这是民主的决议,多数人的选择,对方也没有理由继续反对!”
苍璐感觉,她说的有一定道理,刚刚黄冠岭发出了威胁,法官明显有所退缩,未必会站在自己一边,与其依赖他的个人决定,不记名投票更能反映人的真实意志。
可她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仿佛在被带着走入一个陷坑,又无力对抗。
总之,在这种大环境的压力下,各方做出妥协,法官落槌,关于典辉的现场收押与否,采用投票裁定的意见。
黄冠岭立刻开始猛攻。
“好的,各位,耳朵的事情,刚才我已经解释了,一个镜头,不足以作为怀疑的证据!”
“现在,让我们来厘清一下人物的动机!”
“典先生,您刚才说,典辉从小是个优秀的孩子,以他的家世和长相,相信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吧?” 他转向典狱长问道。
典狱长点头不迭:“是的是的,是我和他妈妈说,男孩子以事业为重,不用太早成家,他才暂时没定下来。”
“这就对了,” 黄冠岭站得高高在上,“各位,说句不谦虚的话,我当事人的父亲是典狱长,开的车是悍马车,年轻英俊,一表人才,又有海外留学的经历——多少女孩子哭着喊着想要跟他交往!
退一万步说,你们看看他的衣服,看看他的眼镜,他就算一时没有女友,花钱不行吗?他有什么必要性侵?有什么理由去伤害那些女孩子呢?”
众人看过去,确实,即使现在站在法庭上,典辉浑身仍然都是名牌,阿玛尼的西装,劳力士的经典腕表,就连墨镜都是雷朋的,价值十万元以上。
这一论述看似有理,观众席很多人开始动摇了。
“对啊” “会不会真是搞错了?”“他这么有钱,何必呢?”
然而,苍璐听不下去,斜刺里站出来反驳:“黄律师!你的意思是,穿名牌的人,有地位的人,就不会犯罪?!”
“我听过临江有个轰动一时的案例:超级偶像因性侵粉丝服刑,就关在临江监狱。难道他没有钱吗?且不说罪犯的变态心理,并非我们正常人可以预测,何况有时越是富有且受追捧的人,才越会飘飘然,唯我独尊,把别人都不当人看!”
bingo,这一句得了分,凡有一点社会经历的人都有自己的体验,为富不仁的人还少么?刚才议论的观众中,不少又闭了嘴,转回观望态度。
典家父子与黄律师齐齐看向苍璐。
典狱长眯起眼睛笑道:“哎呀,苍小姐,又见面啦。
未等苍璐回答,他就笑眯眯地抬头向公众道:“大家有所不知,这位内地的女警官第一次到临江来,就是来探访秦流云。”
“那时候秦流云还在狱中,他们却一见如故,把我手下的狱警都驱赶离开,单独聊了三个小时!她来的时候穿的是制服,走的时候换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哎哟好漂亮的。”
苍璐噎了一下。
在当时,她听从秦流云的话赶走狱警和换衣服,都是为了更快拿到东宁案子的线索。但是在这里,典狱长故意曲解,把事情向一种暧昧的方向暗示和引导。
“不像你说的那样!”她大声反驳,“我第一次见你,还有见秦流云,都是出于公事,流程按部就班!”
“我哪里说错了吗?我说的话,都有监控为证,” 典狱长还是笑眯眯的,双手交叠,不明就里的人,大抵都像苍璐初次见他,以为是一个慈祥亲切的老伯,“不要不好意思,我知道,那种坏坏的男生,对你们女孩子很有吸引力啦。”
而观众听见这种暗示,都眼睛睁大,自动开始脑补。
不知为什么,人类这种生物,对跟自己完全没关系的别人的感情生活,总是异乎寻常地感兴趣。
秦流云给苍璐使个眼色,她猛然惊醒,这是对方设下的“自证陷阱”。
她忙大声回应:“反对!我跟上诉人是否有私交,与本案没有任何关联,您还是操心您的儿子是否杀了人吧!”
黄律师丝滑地把话头接过去:“怎么会没有关联呢?假如你跟上诉人有关系,当然你说的任何话,都是有利于他的,为了他的清白,把罪责随便往其他人身上推也无所谓!”
在法庭辩论或是竞选活动中,有一种常见的策略叫“乌贼战”,黄冠岭作为资深大状,深谙此道。
简言之,就是不管是曲解误导,还是造谣污蔑,往对方身上泼脏水。若对方自证,自证清白是最难的。若对方不自证,大不了你泼我一身脏水我泼你一身脏水,到最后,大家身上都是黑的。不明真相的公众只会感到厌倦,觉得双方都一样烂。
可悲的是,这种卑劣的技巧,在现实总屡屡奏效。
果然,观众中,侧着头,皱着眉,神情审视的人明显多起来了。
对于临江的公众来说,尹天凤尸骨未寒,如果苍璐跟秦流云有关,那不止秦流云是个“渣男”,而且苍璐所做的证词,信用也将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