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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陆笑寒在府邸收拾行囊之时,康泰又循着感应寻到了安宁和郝仁。郝仁竟然在此地买了一处庭院,此时安宁盘坐院中冥思修行,郝仁在清洗几只肥鸡,赖皮猫则在一旁直直的盯着。郝仁一边清洗一边嘟囔道:“外面食坊不挺好吗?怎得非要亲自动手啊?”赖皮猫不接话只是道:“再偷懒我告诉安姐姐。”康泰见此欣慰一笑,便转身回返。
次日,齐景公派遣的十二位死士便到了府前,皆手持钢刀,一身黑色锦衣,个个身强体壮,面色冰冷。随行的还有一辆马车。陆笑寒收拾了几箱书卷和一些换洗衣物,统统搬上了车,车内便显拥挤,只陆笑寒一人容身之处,康泰则手持缰绳,驭马前行。如此,一行14人便浩浩荡荡出发了,一路向北而去。
行了第一天,康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之前自己飞遁,转瞬千里,所以当时见那万里之遥的寒山,并未有太多想法,自己前去也就十日路程而如今,驾车前行,还要体恤那些死士,还要一日两餐,还要喂马饮水食草,一天竟然只行了百里,还是在有官道的中原境内,这要是出了燕国,到了胡人部落,恐怕速度得减半,再若到了严寒北部,怕是更慢,如此算来,就算一帆风顺,这万里寒山来回怕是得一年时间。康泰想想便也释然,反正自己此时的目的就是护佑陆笑寒,在哪里都一样。
开始,陆笑寒激情澎湃,心情大好,一路不时与驾车的康泰言语,时而述说求学所得,时而感叹天下战乱,时而又讲习儒家学说。每当陆笑寒讲习儒家学说时,康泰总会认真研习,最终发现儒家的求学之法,育人之法还有一些为人处世之道确实有理。几日之后便再无甚可说,寥寥几句便话题终了。之后便静坐车内或观书卷或闭目养神。康泰则以气御马,自顾自的冥思研习,齐国境内畅通无阻。
半月之后终于出了齐国,到了齐燕边境。燕国地处东北,除了北边犬戎的骚扰外,与中原各国几乎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相对平静。而正因为如此,在这齐燕边境便盘踞着众多逃离战乱落草为寇的土匪。这日,康泰一行刚到一处山坳,便被一群山匪围住,这12名死士倒也尽职,迅速以马车为中心,四散开来。康泰看着众山匪,心中别有一番滋味,思绪正在翻滚时,山匪已经上前冲杀,康泰御气护着12死士,那12人便成了刀枪不入,铜墙铁壁,山匪见此纷纷逃跑,康泰却不饶他们,精气四散开来,片刻全毙。陆笑寒见那12人刀枪不入,便知晓康泰所为,此时见数十山匪皆亡,当即哀怨道:“虽为山匪,但已经逃亡,且并不知是否杀人,为何还要至其死地?况且这些人里不全是心狠手辣之辈,亦不见得都该死!得饶人处且饶人!”康泰平静道:“既然已经做了此勾当,便可能越来越深,而要令世间少些亡魂惨死山匪之手,便是要让人们知道做此勾当的代价,如此,才会不敢,才会不做。如若今日放了那些人,他日便有更多凡俗惨死。”陆笑寒怒道:“人之初,性本善。他等只是被环境所影响,倘若得遇教化,未必不能成为好人。”康泰摇头道:“人之初,善恶参半,天性中既有仁德、怜悯的善,亦有贪婪、自私的恶,只有以赏鼓励其善,以刑惩治其恶,才能导人向善。忽视任何一方面都必将使人走入极端。若世人皆知做此山匪会有如此后果,便不会再有。若世人皆知救人危急可得享尊崇,便人人行善!”陆笑寒闻言,张口结舌,良久才道:“我所言乃我儒家圣人孔子所教,难道还不如你?”康泰无奈的笑笑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智者千虑终有一疏。孔圣人学识渊博,修为高深不假,但并不代表其无过错,无不足。”陆笑寒闻言,怒目而视道:“你。你。哎,气煞我也!”便转身进了车厢。康泰无奈摇头,之前本来是决定凡事顺着他,不去争执,但是一些思想认识明显有过错的,却又不能不表,就不由自主的陈述了自己的观点,但却又使其恼怒。康泰暗叹一声,却又无可奈何!摇摇头驾车缓缓前行。期间陆笑寒深居车厢再不言语。
这齐燕边境荒无人烟,竟是走了十日还未见得人烟,干粮已经见底,十二死士一言不发,眼见干粮无多,便已经提前两日不食,为陆笑寒留了裹腹。此时长途奔袭,终于有一人体力不支,步履蹒跚,眼看将要倒地,康泰赶紧叫停众人。陆笑寒方才出了车厢,严肃道:“何故停车?”康泰陪笑道:“陆大哥,此人已经两日不食,已然不支。得喂其吃食,休整片刻。”陆笑寒淡然扫了一眼那死士道:“此地荒野偏僻,还不知何时才能遇得人烟,所余干粮已经不够我三日吃食。”然后忽又拱手对着南方朗声道:“臣奉君命,万里寻宝,万不可辜负圣恩。尔等亦为臣子,奉命护佑,当谨遵君命,以君命为己任。”陆笑寒言毕,为首的死士便突然抽出长刀,向着那体力不支者砍去,康泰惊讶不已,赶紧制止,那人却是不听,康泰再看向陆笑寒,只见陆笑寒面带微笑,欣慰点头。康泰皱眉,再御出一股精气制住那人,转头对着陆笑寒道:“陆大哥这是何故?”陆笑寒面色一沉道:“臣以君为尊,我等皆奉君命,当然以君命为主。为达成君上之命,岂因祸福避趋之。对于死士最大的荣耀便是为君舍命。此人此时便是为不拖累君命,对君上尽忠之时。”康泰闻言,盯着陆笑寒惊讶地说不出话。想想其对土匪的仁爱,对下属的畸形人伦,提气便要言语,对上其冷漠的面容,再想起那日的争论结果,终究是强自将一口气憋了回去,轻声道:“陆大哥,这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陆笑寒淡然道:“此去寒山万里,不可多耽误,最多一刻钟。”说完便回返车厢内。康泰又看了一眼那些死士,依然面无他色,叹口气御气而去。此后,但凡偏僻之所,康泰便肩负了众人的吃食。
到了燕国境内后,便又是一路坦途,康泰一行人闷头前行,十二死士始终不语,陆笑寒亦是没有半点声响。康泰多次找陆笑寒言语,皆是无疾而终。无奈只有静心冥思研习心法,方能消解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