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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崔珏说:“我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如果他不肯见我,我便长跪不起!”
谁知这崔珏脸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像是媚妃您这样,皇上不愿见就跪着不起的,我可真是见多了。媚妃您若是愿意跪,您就跪着吧!”
曼妃嫣万万没想到他是这样人,转身径直走入雨中,提起衣裙跪了下来,双目淡淡直视前方,直视紧闭的大红色殿门,抿紧双唇。
崔珏百无聊赖看她一眼,手里握着净鞭继续守着。
这雨越下越大,将曼妃嫣浑身上下浇个透,雨水顺着她光洁额头淌到白腻鼻尖,又从鼻尖滴落到饱满的双唇上,顺着微弯的唇角淌到曲线柔美的下颚,一滴滴落入她微凹的胸口,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她眨了眨模糊的双眼,睫毛上沾满雨珠。
约莫过一盏茶功夫,崔珏见这位媚妃仍跪立雨中,并没要离开的意思,现下才感到有些棘手,这可如何是好?说到底这媚妃虽然品阶不高,但到底是皇上妃子,万一真被这大雨淋出个病,皇上若问起,自己可难逃干系!
又过小半个时辰,见这媚妃仍是不起,他暗叹一声,这才转身拉开宫门走进大殿,远远见皇上仍坐龙案后,锁眉盯着龙案上的诏书出神。
他脚步轻缓走到御阶下,见孙福权正静默转脸看向自己,忙悄悄给他使个眼色。
孙福权轻步走下御阶来到他跟前,他附耳小声说了,孙福权一脸严肃,先打发他出去,起步走上玉阶,来到皇上跟前,站了许久不言语。
皇上淡淡开口:“有事?”
孙福权语气艰涩:“媚妃已经在大殿外头跪了有小半个时辰了,皇上您看这……”他一脸为难,心中着实无奈。
皇上轻叹口气,说道:“朕就知道她一定会来,这个媚妃什么时候才能让朕省心!”说着,大掌在龙案上重重一拍。
天空中轰隆之声愈响,皇上目光这才从龙案上诏书挪开,笔直望向大殿宫门,宫门紧闭,不知外头雨下得怎样大,但似乎都能从隔着的宫门上隐约想象出她倔强的模样。
新月样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星芒,连温柔的脸上都是骄傲的神色。
然而废后一事,又岂是她一个小小女子所能左右的?
孙福权见皇上迟迟不答,又小声补充一句,“这媚妃身子骨一向都弱,皇上您说她这样一个柔弱姑娘,在这大雨中连跪小半个时辰,恐怕这双腿不废,也非弄出个小伤来不可,只怕皇上到时又要心疼,您说这……”
皇上忽然转眼盯住他,冷冷:“你说完了?”
孙福权忙住了口,讪讪一笑,“老奴说错话了,皇上勿怪!”低下头。
皇上转眼又望向宫门,斜织的雨帘在窗外几乎遮起一道围幕,微叹道:“这雨好似更大了……”
孙福权立刻小声接话:“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见皇上又转眼看自己,再次低下头。
皇上忽然自龙案后起身,负手绕过龙案走下玉阶,径直往宫门前走去。他站定身子,命令两名太监将宫门打开,然后便在如瀑的大雨中,远远看到跪立雨中的人儿。
他站在原地静静望着她,滂沱如注的雨帘里,只见她缓缓抬起视线,对上自己目光,苍白脸上一阵激喜,双唇微微一张,俨然是要向自己呼唤,但是单薄身子终是在雨中摇了摇,就缓缓软倒在地。
皇上眼中一阵诧异,出自本能走入雨中,足步越来越快,连身后孙福权惊慌的呼唤声都抛诸脑后,心中只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她不能有事!
皇上走到昏倒的曼妃嫣跟前跪倒,将她一把抱入怀中,摇了摇她单薄的身子,大声:“媚妃!媚妃!你醒醒!朕命你醒过来!”
倒在皇上怀中的曼妃嫣缓缓张开眼,看见一脸焦急的皇上也被大雨淋了个透,但却早有人追赶遮上伞来。
她虚弱一笑,轻声:“皇上,求您……求您不要废除皇后,就算臣妾求您了。”
皇上恼怒:“你给朕闭嘴!现在你更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而不是什么皇后!”
他将她打横抱在怀中,站起身子,低眉看她,“别以为你在这雨中跪了这大半日,朕就会赦免皇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做这种蠢事,否则下次朕连你一起罚!”
曼妃嫣微笑着想要辩驳什么,但似乎已经没了力气,随后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皇上重重叹息一声,忿忿地睇着怀里已然昏迷过去的女子,这心里竟感觉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听到孙福权在耳边大声不知说些什么,其情切溢于言表,但还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心里眼里只有怀里的她,抱着曼妃嫣回身迅速向他寝宫而去。
此时,凤鸾正举着水墨伞拾阶而上,本来之前皇上要跟他商讨次日太子册封大典一事,谁知一来便看到皇上抱着曼妃嫣匆忙离去的背影,怔在当地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