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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凤篆宫里,花莺儿的喊叫声、求救声几乎将殿顶掀翻,她先是破骂李敏玉,一时又喊皇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倒是曼妃嫣一直静静站在她身旁,仿佛是静待天命。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一定是皇后,她想害我们!”
她都快急哭了,适才还信誓旦旦说,只要有她在,皇后就休想伤到曼妃嫣一根寒毛,此刻却又如此六神无主。
曼妃嫣却很淡然,“皇后想来杀我们,就让她杀好了。”
花莺儿一阵诧异,“小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这么冷静?还能说出这种话来?我们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
她见曼妃嫣默然不应,又开始重重拍打起宫门来,一边叫嚷:“来人呐,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曼妃嫣叹口气,回身走到凤位前坐下,她知道这是皇后宝座,但是人之将死,死得也要体面庄重些才好,还管它是什么皇后宝座?
忽然花莺儿重重咳嗽起来,伸手扇了扇,后退几步,叫道:“这是什么味道啊?呛死人了!咳咳……”
她惊慌中四处察看,只见手腕粗的竹管从宫殿门扇底伸进来,竹管里不停吞吐烟气,转眼间门扇底下越来越多的竹管伸入,浓重的烟气涌进大殿,霎时间浓烟翻滚。
花莺儿尖叫一声,惊恐跑回曼妃嫣身边,拽她起身喊道:“小姐,我们赶紧想办法逃出这里吧!再过一会儿这大殿中都会灌满浓烟,到时我们俩都会被呛死的!”
曼妃嫣定定注视大殿中越来越浓重的浓烟,缓缓道:“皇后要置我们于死地,定然已将这宫殿外头都堵得死死得了,我们怎能逃得出去?想必这些浓烟也都是外头的人放的!”
花莺儿向后一跌,险些坐倒,叫道:“难道我们注定要死在这里?小姐,我们都还年轻,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一定还会有办法的!”
她说着又扇了扇呛鼻的浓烟,重重咳嗽几声。
曼妃嫣也忍不住连着咳起来,伸袖掩住口鼻,拉紧她道:“我们两个能死在一起,这是上天安排,你就认命吧,我们恐怕是逃不出去了!”
花莺儿一把甩开她的手,大叫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转身奔到宫门前,用力地拍打着,大叫,“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皇上!皇上!你在哪里呀!皇上,快来救救我们,我和小姐有危险!”
然而,无论她怎样苦苦哀求,这门扇底下的十数根竹管中仍不停往里灌着浓烟,花莺儿捂嘴重咳,浓烟刺得她眼中滚滚流下泪来,向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曼妃嫣一惊,赶上几步跪倒在地将她抱在怀中,伸手重重拍拍她脸蛋,衣袖刚离开口鼻,自己又被呛得咳嗽起来,又连忙一手按住。
花莺儿被呛得重咳几下,缓缓睁开眼来,流泪道:“小姐,没想到我们今天要死在这里……”
曼妃嫣低眉凝视她,叹气道:“我们俩能死在一处,是上天对我们的恩惠。莺儿,你就不要再埋怨了。”
花莺儿点头,坐起身来,与她相拥依偎在一起,咳嗽几声,轻声道:“小姐,我们两个小时候就认识,没想到最后会死在一起,若说我人生留有遗憾的话,那就是我活得太短命了,但若说我感到欣慰的地方,那就是能和小姐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曼妃嫣紧紧抱住她,哭泣道:“但我却觉着对不住你,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陷入这样的绝境,无能为力救你出去,拖累着你跟我一起……”她哽咽了。
花莺儿摇头,为她擦去脸上泪水,流泪欣喜:“小姐,不要难过,不要悲伤,我并不怪你,死就一起死吧,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准我们还能一起投胎转世,来世再做主仆呢。”
曼妃嫣将她悬垂在脸蛋两侧的发缕顺在她耳后,捧着她脸动情道:“不是主仆,而是姐妹,下辈子我要和你做同胞亲姐妹。”仿佛也感动了自己,眼睫滴下泪珠。
两人跪在地上,相拥在一起,又哭又笑。
大殿中浓烟滚滚,几乎有遮天蔽日之威,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因肺中吸入大量浓烟,脑袋昏昏沉沉的,转眼闭目晕倒在地。
大殿之外散布着三十六名太监,不停地在烧干草,并用鼓风机将浓烟导入竹管中,听到殿中两人不再哭泣,也不在说话,手上动作慢下来,一人跑去跟李敏玉禀报。
李敏玉立刻道:“今日之事,绝不允许散播出去!谁敢透露半个字,我立刻要他脑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听明白了吗?”
三十六名太监唯唯诺诺应“是”,李敏玉冷冷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些东西都收拾掉!抬走抬走!”
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净鞭指挥着,这些太监们手脚麻利将干草竹管都撤走,剩下五人负责洒扫,转眼汉白玉石阶上又恢复一片落叶不染的干净。
李敏玉打开宫殿瞧一眼,浓烟涌出来,呛得他直倒退,浓烟渐散,隐隐看到地上躺着两人,他冷冷一笑,吩咐两人负责看着门窗,等大殿内浓烟全部散去,几乎闻不到异味时,再将门扇关上,却不许动殿中两人。
他见诸事安排妥当,这才一拂净鞭,转身回凝香宫向皇后娘娘复命去了。
然而他自以为万无一失,只是他所做的却全部落入一人眼中,他一直隐藏在凤篆宫前左角的一株梧桐树后,静静看着这一切。
紫宸殿,皇上手中羊毫在砚台中的浓墨上停驻,抬眼看向站在龙案一侧的崔珏,“你适才所说,可全都是真的?”
崔珏低眉道:“不敢有半句隐瞒。”
凤鸾收回视线,轻轻将羊毫搁在笔架上,双手握紧成拳,放在膝上,皱眉叹道:“皇后她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眸子里隐现狠辣的光。
崔珏小心翼翼道:“皇后虽然胆大妄为,但却是真的爱慕陛下,她这么做是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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