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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他的大哥,只是时过境迁,他身上多了些许风霜之色,陶冶出一种更加淡漠味道,而他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六皇子。
在场诸人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都沉默不言,不由想起先帝的音容笑貌。
此时,曼妃嫣微弱的声音响起,柔声:“煌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去了大漠,在那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几乎是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大家眼中都流露期盼,想要从煌焱口中解除萦绕心中许久的疑问,然而他目光转到凤鸾身上,直视他。
凤鸾沉默不言。
煌焱却是坦然一笑,“说来话来。”
他轻轻松松四个字,挡去所有人心中的各种猜测,曼妃嫣满眼茫然,内心苦涩,知他这两年在大漠一定吃了不少苦,否则也不会这般满面风霜,一身苍凉。
这的确是最尴尬的境地,按照祖制,煌焱本该是顺位继承人,只是他当年忽然身死异乡,先皇百般无奈下又改立六皇子为太子,驾崩后由他继承大统,眼下故太子忽然又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以目前情况来看,凤鸾定然是容不下他,而煌焱对皇帝也未必会有敬重之意,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的道理谁都懂,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深谙从政之道的老臣。
曼妃嫣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忙道:“太子殿下,你怎么会跟乐游国王子在一起?”
她回头望一眼泥金赤宇,只见他沉默不语,却密切关注着眼前形势。
煌焱声音很平淡,“机缘巧合,况且我过去与他是有过几面之缘。”
曼妃嫣转身向凤鸾恳请:“皇上,先帝之前派人到大漠寻找太子,久寻不得,为此伤心懊恼许久,你们手足情深,他如今回来,是你们兄弟的缘份不浅。适才太子情动,却并无有意侵犯我之意,还请皇上不要再追究。”
凤鸾见她泪光莹莹,满脸伤心,也便不好再为难她,只是口吻却依旧冷淡,“太子突然回转,是我白璧国之幸,只是却不能再叫‘太子’了。”
徐鸿基上前道:“和德公主所言极是,煌焱太子归国,是先帝在天之灵的庇佑,是我白璧国的喜事。皇上,您该速速选择良辰吉日,为太子举行册封大礼,册封为一品王爷,封田封地,相信这也是先帝想要看到的。”
曼妃嫣恍惚,看向煌焱,这便意谓着他彻底失掉皇位,并且甘愿做六弟的臣子。
所有朝臣目光都扫向他,看他决断。
煌焱朗声一笑,道:“国家存亡、危在旦夕,还谈什么利禄功名,天子适才不是说朝中无大将,那便由我来亲自出战,定能平定漠北十六胡,叫他等再无胆量南下阴山牧马!”
大臣齐声惊叹,连凤鸾也诧异看向他。
曼妃嫣惊讶:“你要亲自去平定战乱?”
煌焱回身,郑重注视她,“妃嫣,好容易与你相见,这非我所愿,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尽忠报国与儿女私情相斥,希望你能谅解,你在京城等着我回来。”
曼妃嫣眼中泪光涌动,摇头,“可……你才刚从大漠回来,你才刚脱离险境,便又要去冒这么大的风险,这叫我……”
当着这诸多人的面,她说不出来。
煌焱却一副成竹在胸的傲然,“正如你所言,我才刚从大漠回来,因此对那边环境再熟悉不过。父皇当年横扫北境四国,几入无人之境,无人能与之匹敌。如今父皇千秋万岁,作为他的长子,我有义务继承他的遗志。”
众人听他一番感叹,都心中佩服。
如今主动请缨要击悍勇的胡人,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曼妃嫣心中愁苦,怕他这一去又不知几年才归,虽然不舍,但家国之大远在儿女情长之上,她只能忍痛让他离去。
凤鸾冷笑:“大哥,朕知你手段,在战场上确实无人敢与你匹敌。若你执意前往,那朕也不会阻拦。分与你三千轻骑,做杜志友的统率,接替他朔北道行军大总管的位置,如何?”
煌焱却道:“不必,只需分与我五百轻骑即可,其余留守京师,如今内忧外患,不可不察,稳定朝纲是从大局出发的首任,以防敌人声东击西之计趁虚而入。”
凤鸾含笑,眼眸中却始终冰冷,道:“好,那便分与你五百轻骑。”
曼妃嫣惊讶,连忙阻止:“不可,当年你率十万大军前往塞外,都出了那样大的危险,怎能仅仅跟随五百骑兵?皇上,你千万不能同意,你的兄长会出事的。”
她重点强调“你的兄长”。
凤鸾立刻反驳:“你要相信朕的大哥,没有人比朕更了解他。”
煌焱回身注视她担忧眼眸,感慨:“妃嫣,你放心,两年前在大漠我遇到那样凶险,都能化险为夷,何况是这小小十六胡!我现在能站在你面前,便是最好的证明!”
曼妃嫣仍觉忐忑,但百姓为先,国土为重,完全没理由阻拦,只好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