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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映雪及笄这日,天气晴好,因着府里大小姐及笄礼,全府上下都一派喜气,当然包括慕星河。慕席之邀请了许多同僚一同来府小聚,包括四皇子璟辙。这院子经慕夫人拾掇装扮一下,竟有些琼林夜宴的味道。尽管琐事颇多,但下人们各个都有条不紊忙碌着。慕席之对云暮色的安排很满意,前前后后也没见慕星河,他就担心这个小女儿会惹出事端,冲撞了贵人。询问几个下人都不知道这个皮猴子跑去了哪里,慕席之心想道:雪儿及笄礼是喜事,往后还有婚礼罢了,就随她开心。这慕星河原是看着大家都忙忙碌碌,寻姐姐去姐姐也在忙着,便换了少年衣装到街上溜达去了。
盛京的集市可谓繁华热闹,各种新奇玩意层出不穷,慕星河想着今天是姐姐及笄礼,淘个宝贝回去让她开心。行走间就被小贩陈列的点翠绞丝簪子吸引了视线,看了许久,老板打趣道:“小公子真有眼光,可是赠予心上人?”她还不懂什么是心上人,姐姐性子娴静,总是包容自己,如同临水照花的仙女一样,可不是心上人嘛!她当即对小贩点点头:“嗯!心上人!”小贩捧起簪子递给慕星河:“这簪子仿的是琳琅阁新款,时下有钱有权的大小姐都戴这种呢!”慕星河听到小贩说起“琳琅阁”,想必有更多宝贝,当下便抬步要走。那小贩一天没开张,见这小公子衣着不俗,光看不买起了强买强卖之心,想来他瘦瘦弱弱的,自己也吃不了亏。随即把簪子往地上一扔,嚷嚷起来:“没想到你衣冠楚楚的,只看不买就算了,毁了我的簪子就想跑!”边嚷着还边扯着她的衣服,她一个女孩子哪见过耍泼无赖,只讷讷说“我没有”。围在一旁的看客看慕星河白白净净不像是无理取闹之人,帮腔说道:“多少钱人家小公子赔你就是,拉拉扯扯干什么?”那小贩见好就收:“也不贵,就五十两。”“五十两?!够买你十个摊了!你也太狠了吧!”看客们都为慕星河打抱不平,而慕星河还像个小鸡崽似的被小贩拎在手上,她光想着出来找宝贝,忘了带银子了。现在小贩摆明了坑她,她一个不怎么出门的小姑娘也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就呆呆地看着好心的看客和小贩争吵着。“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种强买强卖不成栽赃诬陷之事,我明明看到是你把自己的簪子扔地下的!”闻声望去,那少年身着玄色衣裳,十二三岁的少年一双眸子明亮,他身旁的公子则是一身月白色织锦云纹袍,剑眉星目,一派清冷儒雅的玉树风姿,众人皆为他的样貌所震惊,可他浑身散着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众人想着必然是官家的公子。那小贩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想着狠狠心,说不定一年的吃食都有了,越发张狂道:“你们定是一伙的,想强压我赖账,休想!”那玄衣少年丝毫不让“好啊!咱们见官去!让大家去作证!”那小贩一瞧势头不对,立马换了说辞“哎呀,我看这小公子也不是故意的,那我成本价给你10两银子吧!”谁知慕星河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没钱”小贩立马露出凶相、瞪大眼道:“你莫不是欺人太甚!”那玄衣少年接着慕星河的话呵道:“对!没钱!不能给!”一边拿手按着腰间佩剑,小贩知强要不成了,看客们都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见官也捞不着好处,还影响往后的生意只能认栽道:“你们!算了!算我倒霉!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随后人群便慢慢散去,慕星河理理衣服,走到玄衣少年跟前,凭着在家时的记忆学着爹爹向他行礼:“这位小哥,万分感谢。不然今天还真要被这小贩欺负了去。”那玄衣少年也施了礼道:“小事一桩,也是我主子看你涉世不深的样子,不出头,你定是要受欺负的”慕星河这才仔细端看他旁边的公子,他比玄衣少年还要高半个头,脸上没有表情,周身都是冷冷的,看衣着应该也是家境不错,她小鹿一般圆溜溜的眼睛忽然闪出狡黠的光:“谢谢叔叔”,那白衣公子皱眉,怎么月庭是哥哥,他就是叔叔。一旁的月庭看这小少年估计是眼神不好,加之他主子天然生人勿近的清冷样子,他好心好意地解释道:“小公子,这个是我主子,约摸也就长你几岁,你叫他哥哥也是可以的”慕星河很认真地点头“谢谢哥哥,那个……你能借我钱吗?”月庭被她惊到了,哪有刚帮完就问恩人借钱的。敢情这小公子刚刚说没钱不是刚正不屈,是真没钱啊!慕星河看出来了是有些强人所难,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织锦云纹的袋子,再从袋子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这个您先收着,我回家拿到钱就还你。因为今天是我姐姐的及笄礼,我想去琳琅阁买一支簪子送给她。”白衣公子看了玄衣少年一眼,微微颔首月庭知道主子允了,便问她想借多少钱。慕星河也不知道簪子要多少钱,就壮着胆问“咱们可以一起去琳琅阁吗?我也不知道要借多钱,我没买过。”李璟辙想起今日要去相府参加相府千金的及笄礼,也还没准备什么礼物,便点点头。月庭心里奇怪,这小公子也是看着纯良无害,但也不至于冰块主子示意出手相助在前,慷慨解囊在后吧。他猛然想起稍晚要陪主子一起去参加相府千金的及笄礼,想必是去琳琅阁为慕小姐挑选礼物。想着三人便来到了琳琅阁门前,这琳琅阁是盛京最为时兴的饰品行,花样做工都是一等一的,琳琅阁最大的老板,便是宫里的丽妃娘娘夏琳琅。琳琅阁春有鲜花步摇、夏有点翠镯子、秋有枫叶簪子、冬有绒花腕带,一年四季应景的新品年年变着新奇花样,多少女子为之痴狂。买琳琅阁的饰品,寻常女子总觉着与皇宫里的娘娘有了些相似,不知不觉也自信了不少。此时慕星河在展架前面东琢磨西研究的,一双眼睛就要盯出花来了,伙计见来人衣着华贵,便是她看一件,便介绍一件。挑来挑去,最终选下了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可是慕星河小脸还是皱着,丝毫没有开心的样子。月庭看着她杏仁般的眼睛耷拉着,圆圆的小脸有些愁色,刚刚又叫他小哥,便真当自己弟弟一样关心起来:“小公子,怎么选着礼物了还不开心”慕星河恹恹道:“我想着琳琅阁定是有珍奇宝贝配我那与世无双的好姐姐,可挑来挑去眼都花了,也没个惊艳的。”月庭笑起来,想来这小公子与姐姐感情是极好的,月庭心道自己皇宫里当差,什么美人没见过,个个都是与世无双的美人,看这小公子心里只有他姐姐,都夸上天了。随即说道:“既然是与世无双,那随随便便簪个什么,也是仙女下凡呀!”慕星河听言觉得有理,便笑开了,连连道谢,“我今天是碰见好人了,谢谢小哥,我若要还钱与你……和这个哥哥去哪寻你们呢?”慕星河想着总是跟玄衣少年聊着,虽然白衣公子不说话,但冷淡别人也是不礼貌的,何况钱也是他借的,一双杏仁眼一直看着白衣公子。玄衣少年说道:“你明日到如意茶庄交给老板就行。”慕星河思忖片刻认真道:“小哥,这玉佩是我随身带着的。不怕你笑话,它与我而言十分重要,今日解围之恩,明日双倍奉还,只是烦请务必帮我保管好。小弟这厢先行谢过了。时日也不早了,我就先行告辞。”说完拿着锦盒,朝李璟辙行一礼,便走出了琳琅阁。李璟辙看他背影,日光亮烈,这个“少年”姿容昳丽,率真纯粹。不知自己对诸事漠不关心的性子怎么会在看她被小贩欺负时热起心肠喊月庭为他解围,在听他说自己姐姐与世无双时借钱与他,大抵是看出那玉佩价值连城,而他愿意押着为家姐换一份礼物。而自己的姐姐,若是还在,大抵也会如他一般,用心为姐姐准备礼物吧,往事铺陈开来,心中丝丝痛楚散开,声音也冷冷的。唤月庭选了一套镂金菱花嵌翡翠首饰便起身前往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