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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见窗台外留着一盏温黄的灯,房门半掩着,门缝里传出承远香甜的鼾声。我和云哉对视一眼,一时间竟生出无数惭愧——原来我们两个才是不让人省心的皮猴子,令承远这个巨细无遗的小长辈操碎了心。
有句诗说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我想睡意也是如此。一路上不觉得疲倦,是因为心里总有一桩接一桩耿耿在怀的愿望:比如写纸笺,放河灯,买各种吃食和小玩件;非得一样样地祸着云哉办顺心了,才终于想起来回去遵循夜深人倦的规律。
可当我收拾好准备睡下时,却透过迷蒙的纱窗瞧见外边斑驳晃动的竹影当中,静着一块纹丝不动的人影。我愣了愣,正要把外衣搭在架子上的手又收回来,把衣服披回了肩膀;再回头看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承远,放心地推了门出去。
的确是云哉坐在院前台阶上。面向月光,伴着几颗翠竹,在微风飒响的氛围里显得有点孤冷清寂。我无视了他几乎写在身上的“勿扰”二字,边收紧着外衣领子边走过去坐下,暗自嗅了嗅身上还带点茶馆遗留的酒气——无礼胡为的借口有了,我挨着他的肩,懒声道:“云哉大师也会有心事吗?”
他倒是没有我预想的抵触,只是被我挨着的那一边的手在膝盖上微微收了收,眼睛垂着,静了会回道:“神佛无量,也有不向世人坦露的忧思。”
我挑挑眉,这话直接堵了我下一句问题。译作人话大概是说:他确实有心事,但是不乐意告诉我。
“那神佛是心忧着普罗大众呢,”我揶揄道,“大师心里也装着什么人吗?”
这话语气轻淡,是拂出去的棉花,其中却匿着钩子——企图钩出他心底的真意。然而他听得出我预谋不轨的探寻,因此对以可应对一切的沉默。
他的默不作声向来可以理解成两种意思,一则认同,二则容忍——他不喜欢,但是不与我置气。而我从他漆黑的眼睛里找不见任何准确的回答。
沉默中能滋生什么呢。竹叶沙沙地响着,如同窸窣的讥笑声,一片耳朵咬着一片耳朵,眼睛斜盯着我。它们窃声说:她如此忐忑,如此怯懦。
夜风悄悄掀着我随意披上肩的外衣衣角,月白色的一片衣料,落在地上,时不时地被翻过去。
这件衣服还是云哉借给我的,那天趁着脑子昏糊亲他的时候他就穿着这件——对了,我想,原来我还亲过他的。他那时竟然也容忍了,我想就算我去冒犯世间最宽宏大量的神佛,神佛也未必不会在人间大旱三年以儆效尤,云哉却能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他在想什么呢?必须行为破格了,让他内心惊动了,才能隐约窥见一些。
可人的本性中终究是掺着怯懦的,我的或许多一些——破格的举动总要找个合理的借口去中和。上一次是因为伤重,这一次身上左右还剩点酒气,不利用殆尽倒是可惜了。
我向另一边倾了倾,离开他的肩。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脸歪着头看他。也许我的目光灼热,他在暗处的眼睛闪了一下。
有些话一旦事先找好了开脱的利由,再难启齿的也比原先好出口一半。
我的声音并不同我预料的颤抖,而是平稳清晰地,在微凉静谧的深夜里传进两个人的耳朵与心:“云哉,倘若我喜欢你,你怎么想的我?”
我到底还是用了一个假设词。可这不妨碍我借此窥见他的真心。
我好像不止一次地对他表述过喜欢这层意思,却因怯懦的掩饰,让这份心意容易被解释成另一种恶劣的揶揄,因此他都以沉默对付了。其实我预想过他的反应,也许会震然地看我,随后如一贯地逃避——或者更令人心痛的,他连震然也不会有,而是坦然大方地劝我消心。
可云哉仍然沉默着。因我的话所做出的最剧烈的反应,仅仅是放在膝上的手掌又微微收了收。
我仅剩的酒气渐渐有些撑不住我伪装的笑容了。我们同处在一小片的竹影下,他的身影却总让我觉得要更暗一些,几乎没有令人心暖的亮色。而我仍然看着他。我想只要我不罢休,他的沉默就总有结束的时候。
后来一声叹息试图混进沙沙叶响里,被我察觉出来。他终于开了口,有些哑的嗓音。
可他提起了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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