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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神却在躲我。”路凡之道，“想说什么但讲无妨，你大可以信得过我。”
陈容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捂着嘴咳嗽了半天，摇头说：“没什么，多谢你今天来看我。”
好友之间许久不见，一时气氛竟有些尴尬。陈容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儿无用的纠结实在令人生厌，可路凡之却没有在意，他叹了口气说：“那让我猜猜吧五月中旬在大理寺，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没有。”陈容果断地扯谎。
“那日你从门外经过时，我发现了。”路凡之说，“幸好你很快便离开了，我这张脸才算没有丢尽。我总想找机会和你聊聊，但又说不出口终究是我作践自己，怨不得你厌烦。”
陈容连忙道：“千万别这么说。恕我多句嘴，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你真那么喜欢段桢，喜欢到甘愿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给他，明知是竹篮打水，也不后悔吗？”
路凡之停下拨弄茶盏的手，眼睛里毫无光彩，“你是不是有点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逗你的，你还当真了。”路凡之忍不住笑出声，抬手轻轻一扯陈容的脸颊，“他还是小王爷的时候，我便不敢奢求他的一丁点儿喜欢，如今他贵为天子，我就更不敢了。仔细一想，这买卖其实挺划算，反正我要的不多，他愿意给，我就很高兴了。”
他顿了顿，又自嘲道：“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卑微成这样但我就是喜欢他，喜欢成了心病，无药可救。”
陈容没有接话，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听路凡之又说：“阿容，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陈容无奈地叹气，“羡慕段桢对我有意？”
孰料路凡之摇了摇头，一指他胸前晃荡的铜制鹰哨，说：“拿自己的翡翠坠子换了知心人的鹰哨，两情相悦的多好。”
这是个顶聪明的人，又很会察言观色，轻易便猜出了陈容心中的那点儿情愫。眼见被好友撞破了心思，陈容脸稍稍一红，拈着那哨子不知所措，半晌只露出个微笑来，没吭声。
“你是不是要回迁州了，”路凡之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鹰哨上拴着的小铃铛，“虽说去到边防只会更苦，但好歹离嘉城近些，偶尔抽身去见上一面，也挺好的。”
“我走了，你可得多保重。”陈容回握住路凡之的手，在他掌心里结实地按了按，“对自己好一点儿，听到没有。”
路凡之笑得很漂亮，“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傍晚又下起雨来，把长春道给淹了半截。路凡之回不去家，陈容便留他在将军府住了一宿。
“明早你去上朝，就穿我的官服去。”陈容捧着药碗喝了一口，苦得直咧嘴，“上次我在翠微湖泅水打湿了衣裳，借你的袍子穿。这次换你借我的，如何。”
路凡之闻声放下手中的书，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他早早回房休息，二更天时被隔壁陈容的咳嗽声吵醒了。眼看三更天就得动身入宫，路凡之索性不再贪睡，去到陈容房间看了一眼，“你这样子下去可不行身子养不好，连出家门都费劲，更不要提回迁州了。我明日约王药师来再看看，如何？”
“不用，他昨儿个刚给我施过针，薛大夫还开了一堆膈应人的苦药，”陈容摇头苦笑，“不上朝在家歇着就能好，以后再到陈渊江边上吹吹风，好得更快。”
陈容心思压根儿就不在阜京，留他在此只是强人所难。路凡之不放心地点点头，又说：“你虽不上朝，可朝中的事宜还得知晓昨日大理寺少卿程如墨向陛下递了辞表，回乡去了。”
“邪了门了，”陈容问道，“他叔叔刚爬上万人之上的丞相高位，他难道不想借借东风，扶摇直上么。”
“我哪里知道，程如墨人已经走了，谁也留不住。”路凡之叹了口气说，“再过几日你走了也好，阜京的天还不晓得会变成啥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