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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红月和贠城二人行走在山路间,雷雨声渐息,林风呼啸,二人注意到地上原本与自己一同蜿蜒前行的流水逐渐转变了方向,开始向右侧山道处浓密的灌丛汇集,又逐渐逆流至二人身后,这证说明二人正在往山隘的高处走。
雨停后,二人将伞收起,迎红月依稀可见地上逐渐增多细碎的深红色花瓣,想来二人就要到那小叶山腹地中的榆叶梅林。
方才已经停止的雷鸣声忽然又闷响起来,贠城疑心这雨来得奇怪,正欲打伞,却忽然发觉这几声足以带动大地鸣叫的呼啸并非雷声。
山道上青石板间夹杂着落叶与碎花瓣的泥土一直微微震颤,二人下意识聚在一起,皆提起了精神,留心四周的变化。
“轰——”就像是顷刻间天地翻转阴阳倒错一般,脚下的石阶震颤不止,贠城被迎红月拉住手腕,飞奔向前,二人在断崖边停下脚步,眼见一片雨后蒙月下一望无尽的榆叶梅林,好似夜里坠落了黄昏的天,布下烟粉色的云霞。
而方才的震颤远没有止息,贠城率先注意到林中一片较为光坦的地带土地猛然向上弹起数尺,随即一个宽近十丈的洞道被一个巨大的翻转双板带动显现在二人眼前。
同时,二人脚下的山崖底部行来了一大队运输粮草与杂物的车马,洞道中出来了一旅装备着火铳的军士,准备检查盘问。
“原还以为这铁栅血牢会是一所坚不可摧的堡垒,却不想是建在地下的,”迎红月也为这宏壮的景象赞叹不已,“当真是赶早不赶巧,我们先下去看看。”
因今日下了大雨,牢内失修攒了积水,不少军士被调走安顿犯人,又得了上面追加的命令今夜务必严加防守,卫军队长不敢有丝毫松懈,直盯着每一架前来运送物资的马车,不敢放过一处。
“腰牌呢?文书又在哪里?为何今夜来迟了半个时辰?”卫军队长肃声盘问道,盯着来人已经被刺瞎的双眼,似乎是一定要让这失明之人看到自己的怒气一般。
为首的男人合掌拜了拜,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通行的腰牌,又摸出了文书,弯着腰将文书递上,口中“啊啊”的呼喊着,指了指天,又摸了摸地上潮湿的泥土。
“今后若是因天气延误了时辰,你们的贱命也就到头了,进去吧!”
众马车继续向前,沿着坡道驱车进入,不敢行走稍快半分,将车马卸下后,被趋使着赶到了一处不算太差的房间,堪堪睡下。
迎红月和贠城从马车厢底钻出,贠城并无大碍,但因迎红月本就肩伤未愈,这一番用力加之颠簸损耗,肩上的伤口止不住地淌血。
但是,让她感到更加煎熬的绝非这显而易见的痛楚。
迎红月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奇怪的乐音逐渐加强,心口的躁郁越发难以忍受,贠城为她包扎伤口,她竟一时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吐在车辕上。
“教主!教主您怎么了!”
“城儿,你有没有听到声音,好像有人在弹琵琶?你听到没有?”
贠城注意到迎红月眼眶又泛起了乌青,想起她从前这样时总会头晕恶心,说话也有些不知所云,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到:“听到了,是很难听的声音,但是属下不知道是不是琵琶。”
“好热,城儿,好热啊。”迎红月虽然说热,却下意识裹紧了自己的斗篷,贠城有心带她离开可是如今二人已经身处铁栅血牢,此时又该如何安然脱身?
贠城扶着迎红月坐下,抹黑四周寻找一番,发现这是囤存粮草和日用物资的库房,找来了一些行军人粗用的药酒和纱布,拿了一些泛青的果子,带回给迎红月。
迎红月此时顾不得什么,拔下塞子顺着自己的肩头浇下,又把余下的尽数灌进腹中。
贠城看着心痛,却也无能为力,迎红月穿好衣服,低声对贠城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
“嗯,此处应当是这大牢的库房,如今已经过了人定,想来明日才会有人进来搬动,属下方才发现了一处小门,不曾上锁,请教主随属下来这边。”
沿小门出去摸黑探索,再见到光亮时二人已经身处一处空地,四周墙壁上有灯烛,并无人看守,迎红月告诉贠城前面没有人,由他搀扶着继续缓缓前进,行至开阔处,二人攀上高处固定地道顶壁的木架,才看清楚了这铁栅血牢中厅的全貌。
原来二人方才潜行数百米,所到之处也不过是这大牢的“外墙”,正当眼前,一处依照刑部天牢所建造的大牢宏伟开阔,犹如阴司的冥府,矗立在这小叶山榆叶梅林的地下。
“当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造得出这阴气森森的地方。”迎红月呢喃道,同时闭上眼睛,想要听一听前方有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可是只要她放松身心,那折磨心智的乐音就带着她的五脏六腑一同震颤。
“教主,不知属下听得对不对,远处那守卫之人似乎对刚刚经过的人说‘大人正在提审薛氏案犯,不得延误……’,我们是否跟上他?”
贠城的功夫有长进自然是好事,可是迎红月看着自己这一副病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淡淡苦笑。
贠城封了两个路过士兵的穴道,打昏后拖上木架,二人换上他们的衣服,潜入了大牢腹地,很容易就找到了犯人羁押之处。
都说刑部天牢吃人不吐骨头,贠城上次潜入天牢见识过得手段相比这铁栅血牢却是相形见绌了,二人走在阴湿的过道间,两边的牢房都用重钢封锁牢固,密不透风,只留了一个小窗监视里面的犯人。
至于这些犯人,迎红月随机看了几个,每个人无一不是被穿了琵琶骨废了手脚,用龟壳锁封了上身的重要穴位,取了三指粗的铁链子悬吊于牢房内——这是囚禁习武之人才有的手段,内功深厚之人尚且求饶不及,用在普通人身上将是何等折磨?
应玉楼夜里前往铁栅血牢,也不敢让人近身侍奉,直言自己要替身薛氏族人,又唤来了牢内待命的属下,让他们前去接应那准备火烧玉虚观的手下。
“我交代了他一些事情,这里人多眼杂,我就不复述了,你们全听他的安排,分头行动,不得有延误,”应玉楼吩咐道,“今日之事太过突然,恐有内鬼,此人不能多留,就让他留在玉虚观里,给那妖女在阴司里多添上一笔命债吧。”
属下面面相觑,却也领命离开。
应玉楼从书案上的匣子里取出来一瓶药灌进嘴里,不时脸色红润异常,身子颇有力气,就连受伤之处也不再刺痛。
他穿针引线,咬牙缝上了自己被砍断的手筋,用那药水狠浇在上,惨叫一声后忍痛包好,换上一件新的官袍。
应玉楼翻开关押在牢的人犯名单,命人将薛鲍父四族所有女眷羁押至一处,又将所有年纪不到二十五的女子挑出,独关在一处。
副官向应玉楼禀告道:“娄大人今日才回牢中,想来还不知道这薛氏族人属实该死,来了我们这里,却比那茅坑里的石头还不如,日日咒骂下官和大人,竟还敢辱骂圣上,大人看……”
应玉楼道:“什么薛氏族人?薛鲍同广宁王旧部密谋弑君造反一案早就结了,薛氏族人每一个活口,哪里来得这些人,我们铁栅血牢里没有活人,只有牲猡,你可明白?”
他将脚下丢弃的纱布踢向身后,用朱笔圈了几个圈,指了指上面的人。
“这几个,将他们带到刑房里去,我亲自问话,你就帮着去整顿那些女人吧,切记,不要磕着碰着了,也让那些卒子管好自己的□□,若是让我发现他们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换他们进牢房里!”
副官忙道:“下官明白,只是大人,二位陆大人还不知道此事,只是天色已晚,不知二人会否前来……是否要等等他们只?”
应玉楼不做声,轻笑了一下,副官领会其意,不再多言。
进了铁栅血牢,除非受了特别关照或是身体足够硬朗,想要挺过最简单的牢狱之苦已经是万难之难,因而薛鲍父四族成年男子近百人,如今能挑出给应玉楼“审问”的也不过有十一二人,其中就有薛鲍的胞弟薛鲟与薛鲍独子薛季恒在内。
众人被送至铁栅血牢后就不曾落地,几日来眼见牵涉此案的人被一一斩首,他们这群人却不曾听来任何消息,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薛季恒才与自己的妻子分别,骂骂咧咧一路折腾,挨了好几下铁耙子,依旧是骂语不休,眼见狱卒就要上烙铁烫他的嘴,却远远听到一个声音,淡然道:“烙他的嘴巴有什么用,倒不如割了他的舌头,割了他的舌头,不如将铜柱子烧红了,插进他族人的嘴巴里好好搅上一搅。”
一旁的族人听得头皮发麻,可是身体饱受摧残,就连投去一个怨恨眼神的力气都没有。
“狗官!我的命就在这里,你要就来取吧!”
“这是说得什么话,你的命是陛下的,本官可不敢取。”
应玉楼以娄映雪的身份缓缓出现在刑房门口,坐在一把干净的太师椅上,只留了自己的亲信之人,其余飞羽卫青阳卫的人都被请出。
他白面微须,却生了一张未到加冠之年的稚嫩脸蛋,身材不算高大,一双眼睛却格外的亮,看着众人身上发冷。
薛鲍看了他一眼便狂笑不止:“你就是娄映雪?妖言惑主的畜生,空生了这幅人皮!你还我族人命来!”
可那人只问了一句话,薛鲍瞬间就卸了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鹰,全然没了方才凛然的气焰。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关心族人干什么?您就不好奇您的夫人去了哪里,如今是生不如死,还是死去活来?”
这不仅仅是薛氏族人不解的疑惑,暗中潜伏至刑房屋顶的迎红月听得见应玉楼的声音,却看不见屋中情形,一样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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