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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白三娘。
在我娘去世的第三年,我带着舅舅留下的两坛陈酿,在镇子里西南角赁了间斗室。
屋子不大,桌子贴着床,门能开一个角,进出都要侧身。北墙有扇窗户,正对着一家赌场的后门,前面高楼广厦一挡,终日照不进几缕光,阴冷又潮湿,不过好在院子里的井和灶房是共用的,一个人也不是不能住。
我看过房子,磨破嘴皮跟人讲了半天的价,然后掏出身上最后的钱跟人签了契。
白字黑字我只认得一部分,知道还能撑半年,半年后若是不续租,这个冬天我就要流落街头。
搬家后的第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生,认床到还是其次,主要是白天往里搬的时候被人看到传了出去,半夜里有不少赌坊扔出来的醉鬼嗷嗷叫着砸我的窗子问价钱。
我不敢作声,搬起桌板封住窗户的位置,靠在后面死死的抵住,一边等着外面的声音消退,一边思考着人生与未来。
我能做什么?
我会酿酒,手里有家传的秘方。但酿酒需要粮食、需要烧锅和场地,这些我现在都拿不出来。
我会做些家务,像什么洗衣做饭、缝补修理,但我会的其他人也会,没有一样能称得上一技之长。
我要怎么活下去?怎么在接下来的半年里,维持温饱,再攒够下一个半年的房租?
我要怎么挨过,这有今朝没明日的岁月?
梆子敲过四更天,街上的人声渐渐稀了。知了一声叠一声的鸣叫,门窗紧闭的斗室内,闷热的空气与汗水混杂在一处,如同给人裹了件怎么也脱不掉的毯子。我抱着温热的酒坛给自己降温,也不敢躺下,就那样抵着窗子蜷缩成一团睡去。
明天吧,从明天开始,带着最后这两坛酒去拜访邻舍,与他们搞好关系,询问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杂活。
浣衣、煮饭、缝补、看孩子,什么都好,只要能熬过最初的这段日子。
以后总会一点一点好起来的。
哦对,还要借点钉子和木板把这破窗户给钉死喽。
转眼又是一个春天,园中柳絮簌簌的飞,我已经很少想起娘了。
院子里的衣服堆了一盆又一盆,风一吹便扬起皂角雪白的沫,我终日坐在冷水里,鞋子与衣角都是湿的。这倒不打紧,只是过去一冬手都浸在冷水里,冻伤的裂口反反复复,最终成了陈旧的瘢痕,稍有用力就会渗出血来,染脏我刚洗好的衣服。
日子渐渐有了起色,如果每天只吃一顿饭我就会有存款,一文一文的攒起来,再押上过冬用的棉衣和被子,用不到半个月,我就能去当铺赎回元常的镯子。
生活磨砺着我,生活改变着我。我极快速的融入到周围的环境里,用比原先更为市井的行为举止寻求认同与保护。我再没有睡不着过,每天都累得一沾枕头就入深眠,就算半夜里被吵醒,也可以面不改色的跟外面的人对骂,言辞比他们送给我的更为恶毒下流一百倍。
我知道自己不能一辈子这样过下去,说实话,我已经开始考虑嫁人的事情了。
舅舅说得没错。京城太大、太远,许多人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或许遭遇不测,又或许飞黄腾达,也许我们再也不会相见,再或者某天他突然手挽佳人出现在我住处的门口,向我索要他母亲留下的镯子。
这些我都能接受。
毕竟人往高处走,高到一定程度,那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世道如此,人性如此,我不怨他。
哪怕就此沦为笑柄,不得不搬出这个镇子也没关系。我一个好人家的姑娘,有手有脚,到哪里不能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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