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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惜的百日宴较姐姐们的较为朴素些。因国库渐诎,边境有变,张太后便领着后宫的妃嫔,罢免一切不必要的开支。朱颜惜的百日宴随着掖庭节俭的风潮,也不铺张。
胡兰因回宫里,便坐在炕上,看焦毓和遥岑清点送来的宴礼。都是寻常的物件,胡兰因也不以为意,叫焦毓收归库里。
焦毓点了半日,忽然道:“娘娘,这汉王送的东西倒是不寻常。”说着,便双手呈上来。
那是一对金的蝴蝶形长命锁,上面刻着“长命富贵”四字。
胡兰因看了一番,一面摩梭,一面问焦毓道:“永乐年间,颜在百日宴时,汉王送了什么?”
焦毓想了想,说道:“只送了一串红珊瑚珠子。再没别的。”说完,又指着案上的缎子道:“这些都是汉王送来的。每种妆花缎子都有两匹。礼物较永乐年间过犹不及。还有一些翡翠手环。”
胡兰因疑惑道:“他送这么多来作甚?”
焦毓耸肩:“娘娘,您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汉王脑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呢。说不准您生三胎的时候,他不送了呢。”
胡兰因瞅了焦毓一眼,沉吟不语。焦毓又问:“娘娘,您打算如何处置这贺礼?”
胡兰因道:“收去吧。我明儿跟朱瞻基说一声。汉王是颜惜的三叔伯,拒之无理,反遭非议。他要是真心爱护颜惜,我们退回去,也驳了他的脸面。”
“主说的是。”
到次日。有人报朱颜惜大哭不止。胡兰因忙梳了头,去把朱颜惜哄了。之后张淑懿又请她去议东岳庙进香相关事宜。胡兰因忙了好些日子,事一多,便把知会朱瞻基的事抛在脑后了。
然但凡宫内之事,有什么瞒得过他朱瞻基的?当下得知汉王优待,不禁暗暗起了疑心,心里生出块垒来。因此时时注意坤宁宫的动向,只不叫胡兰因知道。
四月,槐柳遍岸,杏桃灿锦。胡兰因见天色明媚,便想出宫散心。朱瞻基因有政事绊着脚,不能陪她,胡兰因便邀孙苕华陪来。
顺天府下宛署县西三十里,有一湖叫西湖。西湖旁有一山,名曰玉泉。山水佳丽,帝京福地。
两人携手,游玩玉泉香山碧云二寺,烧了香,便下山来。时已近正午,山脚下人渐多了。商贾辐辏,冠盖相望。玉泉山旁赶秋坡筝琶琴笛,声声不绝,歌姬娇声褰举,灵动婉转。
复行数十步,望见一道人,头戴玉环九阳雷巾,身披天青大袖鹤氅,腰系丝带,须髯飘飘,仙骨嶙嶙,坐在香案边给人算命。前头的队排起了长龙。孙苕华大疑,因拉住一排队妇人,问道:“大娘,这道士什么来头?”
妇人道:“我也不清楚他的来历。不过算命倒是极准的。世间没他不知道的事。他姓杨,大伙都叫他杨神仙。”
“怎么说?”
妇人回道:“前日占卜,说一人家某日有雷光之灾。那人半信半疑的。到那日,便把宝贝都移到屋外,人在外头守着。果不其然,那日天闪起雷来,一道紫光下凡,劈中他家屋宇,赤腾腾地发起了火。好在信了这杨神仙,无人伤亡。那人后来叩谢不迭。”
孙苕华听了,深信不疑,因向胡兰因道:“妹妹,咱们去瞧瞧。让她看个面相儿,也好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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