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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雪抱着小橘摸黑下山，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被尖利的山石和竹子的断枝刺得遍体鳞伤，中途曾还一脚踩空，从半山坡失足滑落，滚了好几十圈。
东方浮现鱼肚白，天微微明时，她终于到了山脚下。
她满脑子仍是那“百鬼”形态各异的恐怖模样，担心被他们追上，步履不敢稍停，全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和疲倦。
在平原上又走了约一个时辰，晨光普照大地，她到达了一个市镇，街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她长舒一口气，心里踏实了一些。
在那百鬼的宴席上，她根本毫无胃口。此时，看到了正常的人间烟火，她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她不由自主迈步走到了早点摊边，才想到自己身上并没有一分钱，只好摸着肚子咽口水。
小摊的生意很兴隆，来往食客络绎不绝。
一个小男孩走到了摊前，抬头望着上方悬挂的列有早点种类的幡子，似乎在犹豫着要吃什么。
那男孩衣衫陈旧，个子矮小，看上去只有五六岁，比穗儿还年幼一些。
想起穗儿，绯雪心中一阵酸楚和绞痛，强烈的思念涌入心田。
看着这小男孩，她不由得心生怜悯，心想：“他为什么孤零零一个人？他的家人呢？会不会他和我一样，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开口道：“我要两个韭菜鸡蛋馅的包子，再要一份……”
这时，忽然，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走到摊子前，一把将小男孩推到了一边，叫道：“小混蛋，滚远点！”
那人的样子分明是地痞流氓，向摊主嚷道：“来两屉肉包子！”
见到此景，绯雪怒不可遏，忍不住冲上前去，向那痞子喊道：“你们干嘛欺负人？”
痞子用手推了绯雪一把，骂道：“他奶奶的雄，关你屁事？小杂种！”
绯雪脸蛋涨得通红，正欲回击，小男孩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角，道：“算了。”
痞子端着肉包子，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绯雪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柔声道：“弟弟，没事吧？”
这小男孩浓眉大眼，瞳孔乌亮，眼神清澈。他望着绯雪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绯雪伸手拉住他的手，问道：“你的爹娘呢？”
小男孩别过脸，倏地抽出了手，扭头就走。
绯雪陡生凄凉之感。她垂着脑袋，默默地蹲到了街边的一个墙角，缩着身子，用干瘦的胳膊环抱着自己。小橘在一旁喵喵地哀鸣着。
眼前有一双双脚走来走去。那些行人都操着异乡的口音，大人牵着小孩子，小孩子蹦蹦跳跳，说话声与欢笑声此起彼伏。
这一切都让绯雪觉得陌生。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离家乡有一千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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