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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惟竟自苦笑了下,“年过半百却遭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确实让人伤心。但人总得往前看不是。实不相瞒,恒王爷于我有知遇之恩,这回代为请旨也是一番苦心,曾某实在感激。听他说,谢统领近日纳了位美妾,是前阵子问罪的扬州通判之女?”
“侯爷耳聪目明。”谢长离顿了下,顺水推舟地道:“话既说到这里,谢某倒有一事想问。侯爷与沈尚书同僚多年,想必熟知他的行事为人?”
“当然,当然!谢统领若有要问的,只管开口。”
谢长离难得的扯了扯嘴角,“不急。旁的事慢慢说,先去看看令公子的住处。”
曾惟应了声,忙起身为他引路。
心底里却已盘算了起来。
谢长离是先帝留给小皇帝的臂膀,这事儿朝堂上无人不知。他这仕途走得平步青云,如今又位高权重,难免高傲自负,先前恒王几番试图招揽,都碰了干脆利落的钉子。这回竟松了口,当真是稀有的事。
但细想也不奇怪。
天下人人羡慕谢长离翻云覆雨的权势,其实站在高位上的人都知道,谢长离凭着狠辣无情的手段走在刀尖上,等小皇帝长大掌了权,没准儿就会被拿来祭天。从前谢长离孑然一身,或许还有不惧身死的烈气,如今有了佳人在侧,未必不会斟酌后路——
若他果真英年早亡,岂非辜负这滔天权势,让娇妻幼子任人鱼肉,寻仇泄愤?
倒不如跟恒王联手握紧权柄,早些培植党羽,将来跟小皇帝分庭抗礼,臣凌君上,没准还能保得一世周全。
恒王早就透露过这意图,只是谢长离不肯。
如今看来,倒是心思活泛了。
果真英雄难过美人关,先前谢长离一改六亲不认的姿态,对夏家分外抬爱时他便觉得意外。如今这般悄然转变,恐怕真是尝到美人销魂蚀骨的滋味,琢磨起后路来了。
男人啊,终究都是差不多的德性。
也不知那小妾是何姿容,竟勾得谢长离都动了凡心,啧!
……
长街之上,蓁蓁这会儿一点都不美貌。
甚至可以说有点丑。
如同在扬州闺中时那样,她出了谢府没多久,便找个地方换了身衣裳,扮成个瘦弱的少年。只是她如今的处境不比在扬州时,为免惹人留意,又让染秋细心涂抹一番,半张脸涂了一大片青色的胎记,半张脸则画上狰狞的伤疤,瞧着有点吓人。
再拿斗笠黑纱一遮,便没人瞧得出来。
到了东家那里,这装扮自然让人不甚放心,非得让掀起黑纱瞧一眼。
耿六叔便按蓁蓁教的话来说,“夫人见谅,我家小公子虽聪慧过人,却也命苦。小时候遭了灾,不止折腾坏了身子,比同龄人都瘦弱,就连容貌都毁了。待会若东家见着,可别吓坏了才是。”
说完了,才让蓁蓁掀起半幅黑纱。
那东家是个妇人,自己不太会瞧账本,又觉得这几年手里商铺报上来的账目着实奇怪,怕被底下的掌柜们联手蒙蔽,才琢磨着请人来勾覆。方才被耿六叔暗示过,待瞧见那蜿蜒可怖的青色胎记,果真惊得不轻,更不敢看旁边狰狞的伤疤,下意识就别过眼睛。
蓁蓁当即遮住了脸。
耿六叔也在旁连连告罪,“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并非我家小公子成心如此,实在是流落在外,迫不得已才走了这条路。别瞧容貌这样,他心思极灵慧的,夫人随便寻些账本来,让他瞧瞧便知。”
妇人虽惊怕,听了这话又心生不忍,果真让仆妇取了些账本给蓁蓁看。
蓁蓁只看了片刻,便连连摇头。
果真人心贪婪,这些掌柜们委实是欺负主家无人,假账做得也太明显了,且隐瞒的银钱又多,难怪东家起了疑心。
这种简单的假账简直小菜一碟。
她很快就勾出端倪所在,又在纸上简略写了缘故,算清数目,而后让染秋解释给东家听。
染秋在扬州时就跟着她四处勾覆,虽没有亲自上手的能耐,按着蓁蓁的比划和纸上清晰分明的条目,倒也能跟东家解释清楚。
妇人听罢,登时面露怒色。
她虽不太会看账,能稳稳握住不匪的资财,自然是背后有人撑腰的。先前是没瞧出猫腻,如今既已理清了,料那些掌柜们也不敢再随意糊弄,还可凭着条目追回些——哪怕不能做绝了让掌柜们无油水可捞,只消追回半数,都已是不小的数目了。
且这般假账,若哪天官府认真追究起来,她都要跟着吃罪的。
可得认真查一查!
妇人拿定主意,瞧这少年果真有本事,且她的铺子老实经营无需太隐瞒,便痛快付了酬金。因蓁蓁不便日日出门来这里,商量过后,便押了耿六叔的户帖为凭,而后将这两年的账目装箱,约定半月后连同勾覆的细目和账本一并交回。
蓁蓁瞧她这样痛快,大为感激,只收了半数酬金,满载而归。
回府途中,先拐去小院换装。
谁料才进院门,她就被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