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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看着耳目尽眦的尉迟敬德,知道这黑塔汉子只以李世民号令为尊。前些时候这家伙又挨了自己一顿好打,李渊暗暗告诫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千万别和这等粗莽汉子一般见识。看来自己这个皇帝现在已经成了聋子的耳朵,不过是个摆设。一言不发的写下手赦:“军国庶事,无论大小皆由太子李世民处决,再奏闻皇帝。”扔到尉迟敬德跟前。
持着李渊的手谕,尉迟敬德派了个早就跟定秦王的皇帝身边的太监,传达了皇帝的旨意。两府众人中有入过宫的,见确实是皇帝跟前的太监前来传旨,很快放弃了抵抗,各自散去。部分人留在府中观望,还有一部分内心惶恐,趁乱出了京城。
留在宫中的李渊这才感受到彻骨的寒冷,守在门外的是冷面煞星似的铁塔般汉子。六十岁的老人,四个嫡子,仅剩李世民一人。人们常说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大悲哀,但白发人送黑发人才是更加痛彻心扉的事故。在这出不愿为人所见的事故中,自己这个皇帝和秦王各自扮演了什么角色?已故的太子和齐王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怎么说变天就变天了呢?初初失去权利的滋味是如此恐怖。怪不得人人都想得到权势,得到了再失去的感受让人发狂。李渊暗暗咬牙,恨只恨自己当初放虎归山。现在大势已去,已经没什么好说。就当那场泼天富贵是场梦好了。窦氏,你该高兴了吧,你最喜欢的二子李世民终于斗垮了你的夫君,离那位置,只差一道明旨。
李渊一直知道三个嫡子之间内斗不断,可是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平衡三个儿子彼此之间的关系。更何况在内心深处,李渊对李世民也是颇多忌惮。有个人能和世民相斗,李渊才能够睡得安稳。
毗沙门和三胡的存在,尤其是嫡长子封太子的正统论,削弱了李世民那令人生恨的耀眼光环。在最最隐秘的心底,兄弟相争以致水火不容,何尝不是皇帝自己希望和纵容而成的。纵横家常说的制衡之术,在自己这儿应该用得很失败吧。李渊苦笑着想道。
终于,在花甲之年,依旧坐在人人艳羡的龙椅上,一夕之间李渊失去了一切。留在被人监视的正殿里,守着朝不保夕的龙椅,做着做不得主的皇帝。剩下唯一一个嫡子,此人不是自己所喜,却是治国的奇才。罢了,人老了,如果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何不潇洒转身,保有最后的尊严。
自此高祖李渊长居立政殿,不问政事,命太子李世民监国。
观音婢看着原本便不亲厚的父子,一步步更加无话可说。她夫妇二人早在玄武门兵变前就料到这一天的到来。这女子从没后悔陪着丈夫做下这桩公案。他夫妇二人心中都明白,亲情的寡薄,是玄武门弑杀兄弟后,短期内必须承担的痛楚。现在,观音婢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日去太极宫侍奉家翁。
平素和观音婢交好的几位太妃均不忍看这女子每日来太极宫晨昏定省,实则受辱。“太子妃,皇上心中不舒服,尹贵妃她们又总是冷嘲热讽,你何苦每日亲自前来,受这份罪?皇上自有我们替你照顾。”万太贵妃拉了观音婢到一边悄声说道。
观音婢只是微笑摇头,自己的丈夫因为处境尴尬,不能全那为人子女的本分,自己一则代守了这本分,二来这父子二人总该有放下芥蒂的一天,有人居中润滑总好过不闻不问。再寡薄的父子情,总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有那么几个值得回忆的过往,说不定哪天会后悔呢?
观音婢回到承乾宫,发现落霞神色不善。过了一会儿,有宫女进来通禀说:“太子妃,李总管求见。”观音婢还没开口,落霞早闷声闷气说道:“娘娘,别见他,准没好事。不,让他进来,看看还有什么说辞!”说着,落霞恨恨的瞪着门口,直吓得李福禀了事情拔腿就跑。
屏退了身边的宫女,观音婢执着落霞的手,牵着她在矮榻上坐下。“太子妃,这可使不得。规矩不可废。我二人如此,娘娘何以在宫中立威?这一个、两个的小蹄子全当太子殿下是香饽饽,可劲儿往上凑。”
“哦,有这样的事情,讲我听听。”观音婢笑嘻嘻的看着落霞,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
“娘娘,你可知道太子殿下已经连续五天出宫,宿在杨珪媚那儿了。大臣们说得可难听了。说那人和杨珪媚早就勾搭成奸,娘娘心善,不过是个摆设。我听了不服气,李福却说太子殿下没那心思。就算要守前诺,何必这么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我看殿下就是看中了那狐媚子,找借口亲近罢了。”
观音婢愣了一下。“你就为了这个和李福闹腾?别说我和太子没啥矛盾,就算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那也不干李福的事情呀!”“他们主仆二人就是一样的心思。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我们不也是如此,总是同仇敌忾。姐姐,你说若是我和太子要求皇上搬离太极宫,然后我们搬过去可好?”
“我的好小姐,这话可说不得。那不被天下人骂死?此事有违道义。”落霞瞪圆了眼睛正色道。“你也知道这样不成,有违道义啊。与皇上,我们有亲情羁绊,与杨姐姐,既有前诺,我们夫妇有道义相绊,我二人欠她的,自当奉还。”
“齐王府阖府众人都被斩杀,就留了她一人带着些女眷,你可知道她心中的惶恐?况且当初相助我们的时候,她就要求一个孩子防身,我们怎能背信弃义?风声应该是杨姐姐的人放出去的,她要的只是舆论偏向,众人皆知,二郎又怎能有寡薄举动伤害与她?”
“真的太复杂了,你们怎么可能想要伤害她?”
“可是杨姐姐或许不信呀!”
门外有人啪啪的拍着手。“呵呵,知我者莫若观音婢。不过得友若落霞,实乃人生大幸。”
李世民踱步跨进房间。“落霞,孤倒是要替李福喊句冤枉,每次你觉得朕委屈了观音婢,总要埋汰李福,这有失公允!下次,你要是觉得孤哪儿做得不够好,直言即可。孤绝不怪罪。”
“殿下这是要宠坏臣妾了。”观音婢说着伸手替丈夫更衣洗手。落霞看着夫妻二人的情形,立刻会意支使宫女们退出,关上殿门。
观音婢替李世民换了常服,两人在矮塌上坐下。“跟你说了多少次,咱们在丽政殿图个自在,你我依旧平常夫妻般相称,殿下不过是给他人给的虚名,出了丽政殿再说。”女子但笑不语。
“观音婢,杨氏的事情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义父给她调了段身子,受孕应该极易,到时候自会将她送走,婚嫁由她。”观音婢沉吟不语。
“你若不喜,我现在就……”李世民改口说道。女子微笑,依偎进丈夫怀中,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此事万万不可,等杨姐姐生下孩儿受了封地再走吧。也算替咱们的孩儿积攒福泽。”
李世民大惊:“这是哪个混账东西,煎的避子汤居然失效。这可怎生是好?”“我这月信迟了数日,还没请义父确认呢。”
观音婢想到玄武说自己并未受孕,恍惚有丝失落。李世民看着妻子,满脸焦急:“你怎么又不听话,你这身子可怎么受得住再次怀孕?不行我要传义父入宫!你那喘症再犯可怎么办?”李世民已经出声催促落霞去请义父。
“就算不要孩儿,也不能保证我永不犯病呀?况且经过义父的妙手,我这身子已经大好了。”
“刘璃这个祸害,真恨不能……”“咱们不是说好了不提此事了吗?每次提及总绕不开刘文静大人,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况且璃儿现在在冷宫,再也不可能出来害人了。好了,好了,不要再提这些伤心的事情了。二郎,你说如果我真的有了,咱们这孩儿起什么名字好?”
李世民眼中升起暖意,“若是男孩便叫治,若是女孩便叫利治,但愿他们能给自己的娘亲带来好运。喘症治愈。”观音婢忍不住笑出声,“二郎呀,你说咱们的孩儿以后如若知道,他们的名字是这么来的,该怎么想呀?”
“为父母尽孝是他的福分,这是荣幸呀!好了,快给我躺好了,等义父来了再做定夺。”李世民扶了妻子躺下。“太早了!”“躺好了,这两天我正看《齐民要术》,给你讲一段可好。”
观音婢看着坐在床榻边漫谈的男子,露出迷蒙的笑容。自己已经很久没想过玄武给自己起的名字蔓蔓了,现在观音婢真真儿成了自己的名字。太习惯身边有这个男子相伴,他在观音婢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玄武。
玄武在旁边看得明白,这个小丫头其实早就嫁了老公,忘了老龟,真是女大不中留呀!所幸她没怀孕,最近事情太多,最好再将养些时日才好。
不久,林御医的到来让李世民彻底放下心来,原来妻子只是最近事情太多,高度紧张,月信推迟罢了。但既然她想要孩子,调养身子可是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