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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车沿河缓慢前行，叶柠目光总是忍不住偏到河床上去。
启封位于浊河中下游，附近的河面很宽，叶柠在导航的地图上按照比例尺估算了下，最宽处得有七八公里，而现在她走的地段也有一两公里。可这么宽广的河床，现在却不见河水，只有干涸开裂的河底黄色泥土。
没听说浊河断流，还是网上有报道但她没注意到。
道路左边是浊河，右边是田野。这时叶柠才注意到，田地里也干得厉害。地面裂缝大得能伸进人的拳头。植物蔫兮兮东倒西歪着，茎秆纤细得根本支撑不起上方耷拉着的叶子。
再向前走，有的田地里已经有人在劳作，背着装水的容器，小心的把一点水浇在植物根部。
很快河边的道路到了尽头，叶柠转动方向盘向右转。启封市周围的田地里能开车的道路很多，横七竖八地把田地分成一个个不规则的长方块。只是这里村庄也极为密集，要走不近村庄的道路就只能不停绕行。
此时道路上车辆不算多，大部分都是从东边往启封市开的。
“笑笑，到哪儿了？”李书瑶揉着太阳穴过来，三郎一步一趋地跟着她。
“还在启封市外面，这边很多村子都把路封了，我试着能不能绕过去。现在才六点过，你再睡会儿吧。”
“停几分钟吧，先吃早饭，你想吃什么？”她是被三郎拍醒的，这小东西肚子饿了，找她要吃的。
房车停到路边，电水壶烧上开水。
李书瑶拿出一盒盒装牛奶递给叶柠：“身体有不舒服吗？”
叶柠歪头认真感觉了下：“没有。”
“那可能没事。把口罩取下来吃饭吧。那个病毒多是以水作为媒介传播，如果变异后真的通过空气可以传播，那我俩认倒霉。”
叶柠摇头：“昨天在跨河大桥那，我听到有人说这病毒潜伏期有七天以上。”
“你以前感染过一次，有的病毒感染过就会有免疫力。而且现在房车这么小的空间，你真要传染我，这个口罩可挡不住。”李书瑶有些不耐烦。
叶柠犹豫了一下，把口罩取了下来。
水快要开的时候，清脆“砰”一声，一颗小石头砸在餐桌一侧的窗玻璃上。
叶柠跨过堆在沙发上的物资艰难立刻凑到窗子边向外看去，二三十米外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看到窗户后出现的叶柠，拿着大喇叭喊起来：“这里不能停车，立刻离开。”
仔细观察了下玻璃被砸到的地方，确认没有被损坏，她松了口气。
李书瑶皱起了眉头，有点窝火可没必要因为这事和人发生冲突，把电水壶拿下来：“笑笑，去开车。”
叶柠把导航打开，发动汽车，可接下来的路并不顺利：这里的乡村呈弧形分布，把浊河南边这土地几乎都围住了，要出去很难不和村子打交道。
地图上距离村庄最远的道路也只有一里地，叶柠把车开到路口时看到远处似乎被人放了栅栏，一辆越野车正开过去。
她把车停了下来看那车能不能过去，结果那辆越野车接近栅栏后并不减速，反而加速冲撞了过去。
守在栅栏边的村民恐慌离开路中央，栅栏被撞得碎片四散飞出很远。
叶柠扫了眼地图，确认这条路是距离村庄最近的地方：“扶好！”她喊着踩下油门，开着房车也冲了过去。
跟在越野车后，连续冲了四个村的关卡，到了村庄稀疏一点的地方后，房车停了下来。
前面的越野车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吃过早饭，继续向着南方前进，很快进入山地，叶柠发现前进困难起来。
在平原上，遇到了封堵还可以从田野上走，可在山地中遇到封堵，这辆房车的越野能力还差了点。至于像前面那样撞过去，叶柠在山中遇到的第一个村庄就在路中间放的几块大石墩，不得不回头另外找路。
中间她又找到了高速路，可所有高速路口全都有交警执勤不允许社会车辆随意进出。
要去益城，山脉是绕不过的地形。叶柠沿着山脚向南走了很长一段，确认真的是每个村庄都收到了不让人进出的通知。
发现无路可走后，叶柠和陈昕琪联系了一次。陈昕琪他们一家准备到西边内札萨克省草原上。可进入宛平西边的山脉后，也是很快发现进退不得。叶柠和她联系时，他们已经在高速路上堵了十几个小时没能前进一米。
她们这边的情况倒是比陈昕琪那边强。到了晚饭时间，叶柠终于放弃找路。将房车停在中南山山脉最东边山坡下的一个果园边。
这一滞留就是四天。
在这四天里，网上几乎没有关于宛平民众逃亡的消息，有的只是号召所有人尽量呆在家里，减少人员接触流动的通知。
叶柠她俩尝试到村庄附近购买食物和水，可大部分村子当他们是洪水猛兽一样，根本不让他们靠近。
去了五六个村子后，终于有人看在钱的份上，卖给他们三十多斤大米和一点蔬菜，并唠叨着他们这干旱大半年了，水珍贵得很，不会有人卖水的。而且最近市场上又弄什么食物限购，导致所有人都很紧张地屯粮，若非她们给的钱够多，他也不会卖粮的。
叶柠试图在果园或者田地中找到浇灌用水，可所有水龙头里一滴水都没有。她也没看到有水井或者水池。而在她寻找可以通行的山路时，也遇到过一条河流，河床上也没有水，只有一些还有点湿润的泥土。
“还有130l生活用水，15l的纯净水有两箱24瓶，45l的纯净水两箱8桶，还有三箱牛奶26个。”叶柠点着房车里的水资源。
看这数量，支撑半个月到一个月没问题，她稍微松了口气。幸好她们储备了不少物资，才能还算从容地停留在这考虑后面的去处。
“还是要节约用水，现在这情况，说不清什么时候能弄到水。后面解手尽量去外面，洗菜的水找个盆子装着留着冲厕所，洗手洗脸可以暂时用湿纸巾……”李书瑶在纸上列着节约用水的办法，准备贴在墙上时刻提醒两人。
去野外解手，接下来的时间恐怕洗澡洗衣服给房车打扫卫生什么的都别想了，叶柠想想就觉得身上难受。叹了口气，她知道现在也只能忍耐。
但很快，叶柠就发现她的这点纠结不算什么。
对她俩来说，暂时弄不到食物饮用水只是生活上不方便。可对那些匆忙离开城市，没有带足够食物和水的人来说，村镇里的人拒绝交易，那就是在把他们往死里逼。
在滞留在山脚下的第二天夜里，叶柠莫名其妙就醒了过来，隐约听到远处有叫喊声。
为了不被发现，房车里没有开灯。她摸黑磕磕盼盼走到窗户边向外看去，可树林的遮挡让她看不到什么。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李书瑶也醒了过来。
“好像外面出事了。”叶柠摸着灶台下小抽屉里的一个连着充电宝的小夜灯打开，然后把小夜灯的灯头往地上扳了扳。
李书瑶过来凑到窗边侧耳听着，感觉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把车开道路边看看，小心点。”
房车开离果园上了县道，远处左右两边是两个村庄，左边村庄灯火通明，叫喊声就从那边传过来。只是他们离得远，听不清叫的什么，只是从汽车灯光看，似乎是三辆车在追逐。
犹豫了下，她们没凑这热闹，而是又把房车开回果园边。只是外面布置情况的骚动让她俩不敢都入睡，最后叶柠坐在驾驶座上守了一夜。
第二天，她俩吃了早饭正讨论要不要再出去看看，果园里就传来狗叫声。三郎立刻站直支起耳朵，一副警惕防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