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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和陈家人从警局出来,一个伯母走过来,轻声对他说:“陈墨,记得了,葬礼之后,就把遗产转给我们代为管理。”
陈墨未发一语,不答应下来,也不反对。
他有一个表哥是律师,和陈母、陈墨的关系很好,这些年陈父赚的钱大半进了这群贪婪的亲戚手里,而陈母赚的,陈母太了解这些人,总是想办法转给陈墨,通过陈墨这个表哥,直到她去世前,已有大半归到了陈墨名下,剩下的都是没什么价值的东西,就算拿到也会一身骚,表哥偶尔也给他们普及法律知识。
对于陈家人的提议,陈墨不需多想,也可以理解他们的意思,只是无心应付罢了。
陈墨径直走了,身后有人低声说:“真没礼貌,见面不打招呼,要走连再见都不说,不愧是那女人养出来的玩意儿,就会眼高于顶。”
声音尖厉而讽刺,虽然是个男声,但声音尖尖的,听着就让人厌恶。
他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陈墨耳中,陈墨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墨去的方向并不是自己家的方向,而是附近的河边,林觉雄看他离开的背影,顿感不妙,赶忙冲出警局。
只见陈墨走到一处水岸边,缓缓向河中走去,林觉雄冲进河水,想将陈墨拉回来。
林觉雄大喊:“陈墨!不要寻短见。”
陈墨脸庞滑落一道道水痕,不知是河水还是泪水,他不管不顾,拼命甩开林觉雄往河中心,河水不断冲击着二人,眼看着就要没过胸口。
忽然,一股极强的水流把林觉雄和陈墨冲回到河边,林觉雄当了警察不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不免为之震惊。
陈墨也愣住了,许久才激动大喊:“妈,是你吗?是你吗?”
水面恢复平静,林觉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轻拍了拍他,教育寻短见的陈墨:“你刚刚也看到了,陈墨,不要寻短见,要好好生活下去,知道吗?”
两人一身湿漉漉,林觉雄再次把陈墨带回家中,经过警局时,陈墨的亲戚们去而复返,进了警局不知要做什么,在林觉雄家里,陈墨换了身衣服,林觉雄劝慰几句。
林觉雄刚刚听到陈家人和陈墨的对话,见他们又进了警局,心中略感不妙,暗自担心陈墨还想轻生,把他的电话留给陈墨,让他有事可以联系自己。
陈墨呆在家中两天没出门,第三天一早,他的家门就被敲响,敲得很响很响,像是要把这扇门敲烂,一群人在他家门口骂骂咧咧,骂得极其难听。
陈墨那天跳河自杀没成,染上感冒,这两天精神不济,还在睡梦中,没来得及开门,就听到有人激动大骂:“开门!狗娘养的,你妈那个神经病害死了我弟弟!快出来!”
骂声接连不断地传来:
“别装不在家,电视都播了。”
“开门!你个小没良心,和你妈一个样!”
……
骂声中伴随着响亮的敲门声,陈墨迷迷糊糊起身下床,向门口走去。
一开门,陈墨面色苍白地看着他们,他们怒不可遏,陈奶奶率先走上前,直接给了陈墨一巴掌,双眼泛红,悲痛欲绝:“狗娘养的!你个混账妈害死我儿子。”
未待陈墨反应,一群人强行推开陈墨就直接闯入,这几天陈墨没有看新闻,此时有些发烧,身体发软,直直倒在地上,一群人没管他,只当他是装的,在房里翻箱倒柜,把房间搜的乱糟糟。
陈家父母和陈墨待人不错,热心的邻居们得知他的遭遇后,自发地给他送点吃的,不时安慰一下他,现在看到这种情况,有几个好心的就报了警。
等林觉雄到时,看见陈墨蜷缩在地死死抱着几样东西,有些人揪住他领子骂:“房产证和存折在哪里?你都放哪去了?”
“你个没良心的,你妈害死我弟,你就把存折和房产证藏起来,想独占,没门!”
陈墨惨白着张脸,没吭声,整个世界一片阴霾,他只是牢牢抱住那些东西,想保护妈妈的遗物。
这幕有点惨,即便是已经知情的人,都有些不忍,林觉雄和其他警察亦是如此,立即控制住闹事的陈家人。
陈家人一被警察控制,就有人口不择言地骂:“陈墨,你这混蛋,报警抓我们,我们是你家人啊,果然是良心被狗吃了。”
陈墨没听到这句话,因为他已经晕过去,林觉雄和一个同事把他送到医院,陈家人都被押去警局,他们以为是陈墨报的警,边走还边咒骂陈墨和他的母亲。
周围的人都看到了,不少人小声议论着,既觉得陈墨可怜,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亲人,又觉得这家人最多关个一两天就放出来,出来以后必然还会闹,这样小区就不得安宁,议论纷纷,没过多久又各自散去,忙着自己的生活。
陈墨醒来,迎上方佳和她父母担忧的眼神,方父说:“小墨,你醒了,觉得哪里不舒服?”
方佳在一旁拉着他的手,担忧地叫他:“墨哥哥……”
“我……”陈墨声音干哑,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方母倒了杯水给他,语气中带着关切地说:“别想那些事了,把病养好,葬礼的事,交给我们。”
他们一家人说了半天,陈墨没怎么说话,偶尔应几声,父母去世对陈墨打击很大,没想到又发生这种事,一家人都很心疼他,之后陈墨让他们回去,方父放心不下,留下来陪他。
林觉雄来时,方父和陈墨正说话,互相打招呼后,林觉雄直接进入了正题:“相信陈先生已经知道,关于您的父母、陈通先生和张文英女士死前的监控录像视频,现在已在各大电视台和网络流传,虽然警方采取了相应措施,但是……”
林觉雄接着说:“这件事造成的影响,陈先生可以采取相应法律行动。”
林觉雄语气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件事发生后他有多愤怒。
这段监控视频被流传,起因是一个电视台以关注成年人心理健康为主题,把一中年妇女抢夺方向盘导致车子失控坠江、二人丧命的监控录像播放出来,配上主持人温婉优雅的解说,吸引了不少观众。
然后,一条名为女神经病发疯致自己和丈夫死的新闻,成功引起很大的轰动,于是它被登上各大论坛,引发热议。
事情持续发酵,众多电视台乘胜追击,查到他们一家家境不差,张文英明知患上很严重的抑郁症,竟然为省钱,自己断了药,纷纷出节目,指骂这个疯女人。
林觉雄此前就看过录像,心知事情并不如网上所说,前面有一大段陈通表情激动念念有词地说话,虽然没有声音,但从张文英捂着耳朵的动作,不难看出他在骂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