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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桂英越说越激动，周敏怕她被气出了月子病，“好好好，我不催你了，你好好休息吧，一切都会好起来，搞不好贵云哪天就能看见了呢。”
安慰但桂英，周敏从屋里出来，跨门槛的时候见程贵云坐在门口驼着背。
二十多岁的男人，一下子像是步入了花甲之年。
都知道程贵云眼睛瞎了，但没人过来看他，以前他刚去席玉厂里的时候，亲戚朋友们都沸腾了，搬来凳子到他家门口闲谈。
周敏安慰程贵云，“贵云，别难过，都会好起来的，坚强一点。”
程贵云还是驼着背，什么话也没说，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
程贵云吓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许多人背地里说但桂英克夫，要不是她克夫，怎么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瞎了。
刘红花本来是不信这个说法的，但说的人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好好的人怎么就瞎了，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
周敏在乡下待了几天就过年了，这几天频频听到隔壁吵架的声音。
刘红花和正在坐月子的但桂英吵起来了。
她不明说但桂英克夫的事，但却在照顾但桂英坐月子的时候旁敲侧击那么几句，“贵云好好的怎么就忽然看不见了，真是奇怪……”
一次两次这么说没事，天天这样说，但桂英心里也有想法，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主动问她，“妈，你几个意思啊，你有什么你明说。”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说说，贵云现在眼睛看不见了，这个家你要撑起来，做完月子找个事情做，雪丽雪琪都还小，这个家肯定是靠你的。”
但桂英还没出月子就觉得压力山大了，她心想，赚钱是男人的事，凭什么要让她出去赚钱。
刘红花拿她和周敏比较，“现在不一样了，女人跟男人一样能干了，勤快点肯定能赚到钱的，你看周敏，赚的虽然不多，但也能给男人分担。”
“以前贵云惯着你，赚的钱都给你花，现在到了这时候了，你也要为他想想，夫妻相互扶持才能好好的过完一辈子。”
但桂英不好对刘红花发作，对着程贵云骂。
刘红花和程昌明在的时候，她不敢骂，等到两人下地干活了，那家伙，把程贵云骂得猪狗不如。
“喝酒，你赚了几个钱你就喝酒，把眼睛喝瞎了还说是我克的。”
“你个废物，瞎了眼的瞎子，我特么也是瞎了眼了看上你了！窝囊废，要不是你我女儿刚出生能被送走吗，你个畜生，我是你我就早点死了算了！”
“窝囊废，你个废物，没出息的东西，以后等着我赚钱给你吃白饭呢，你做梦吧你！”
但桂英骂得难听，坐月子的人还这么大火气，蒋秀珍背后嘀咕，“这女人肯定要跑了，不是个好人。”
周敏也只能听着，打心里同情程贵云，却帮不上什么忙。
自己生活得不怎么样，哪里有闲心去管人家的事。
程贵川天天到店子上打牌，交给他的钱没有多久就被他输干净了，还没到大年三十，他就跟只瘟鸡一样从店子上回来。
他没钱的时候腰板挺不直，软趴趴的，像是得了软骨病，耷拉着眼皮，手上一根烟燃烧着，他抽了一半，风抽了一半。
周敏坐在家门口给孩子们缝补衣服，远远看见他走路的样子，只看一眼就知道他输了钱了，今天不能惹他，一句话不对头就有可能被打。
但她失策了，越是没本事的男人打女人越不需要借口，她坐在门口什么话都没说，也被程贵川抽了一巴掌，“妈的！”
他浑身发抖，“老子回来看都不看老子一眼，不把老子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