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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入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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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众人都觉难得热闹,这一夜打过牌九还无人肯睡,老太太顾及着小姑妈的身子,硬是训了好几句,这才强行带了不情不愿的小姑妈回了莲心居歇息。余下诸人又寻来霍知雍备下的那框子烟花炮竹,在院中玩耍笑闹了一阵,累了就叫人端来些蜜饯点心,一边闲聊一边用着,直至天将亮了才各自散去睡下。

次日起来,这一屋子人又忙活起来,赶着去各处拜年见礼,倒是青溪睡了个好觉,起来又吃了一碗扁食,虽没在里头吃到银钱,但也使她一身暖洋洋,很是惬意。

因着近日喜事多,宫中此番过年也是额外大方些,特别赏过几位重臣阁老后,皇后那又传旨,说要开宫宴,宴请命妇入宫同乐。

跟着林侯爷一起受封诰命的林夫人,自然也在受邀者之列,不过例外的是,那传旨的宫人还特意说到,请林夫人能与林家小姐一起入宫。

青溪得了消息,心里暗自雀跃着,忙催着霍知雍快将她在锦衣坊订下的几件衣裳拿来,又后悔着此前没留下些旁的东西,到了此时想准备些礼物,还得从林府中的库房里讨。

如此雀跃忙活过,到了进宫那日,她又叫向晚给自己打扮得精致可爱些。向晚难得看小姐如此在意,也不敢怠慢,忙活许久过后,铜镜中便映出一个柳眉杏眼、娇俏可爱的少女。

她老早便诸事安置妥当,还提前去了林夫人那等着。林夫人瞧她今日装扮也是意外:“倒难得看你这样,甚好。”

青溪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时有些后悔,怕惹了林夫人不高兴,忙道:“我想着这是回府后头一回进宫,因此特意花了心思,觉着定不能叫人看扁了去。”

林夫人没说什么,只问过她东西都带全了没,又嘱咐过身边的段妈妈,便与她一起上了入宫的马车。

宫闱几深?青溪在里头住了许多年,自然晓得这重重门庭阻隔,是如何像天网一般将人束缚其中。她曾夜里哭过多少次,祈求着能出宫,那时她怎会想到,自己竟会有一日,是盼望着、雀跃着想要进去这重围之中。

今儿进宫的人多,她们才下马车,便接连遇见了几家侯伯府的夫人。燕京城里风向转得快,好几位夫人遇见林夫人时,都是分外热情地迎上来,客套几句后又逮着青溪一顿“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地夸。青溪佯作害羞往林夫人身后躲,而林夫人么,则是被捧得满面红光,好不愉快。

几家夫人有心结交,因此聊得甚是热闹,领路的太监不得已催促了好几回,夫人们才渐渐安静下来,先后跟着太监往皇后宫中走去。

皇后喜静,这些年来又笃信佛家,因此在宫中已是多年深居简出,连嫔妃请安都一概免了。不过今日皇后难得有心宴请宾客,坤宁宫自然也比平日多了许多忙碌的宫人。只是从众人走进殿中,再到随着宫里管事的安排各自落座,青溪左右瞧着,坤宁宫的陈设却还是一如从前那般单调朴素。不谈这茶叶,光瞧这招待她们的茶盏,都不如这些日子外头送到林府的精巧。

几个新封的诰命夫人都似意外得很,但一瞧那几位常进宫的夫人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当下也都不敢多话。独那安大学士的夫人戚氏端起那茶盏审视一番,又随手放在一旁,面带一丝嗤笑,不冷不热地说:“难得这样的日子,皇后娘娘还是这般勤俭,真是不易呀。”

这位戚氏的夫婿安大学士乃是当今安皇贵妃的亲弟,安皇贵妃盛宠近二十年不衰,其母家更是圣眷不断。如此皇恩在身,皇后都无计可施,在座的各位更不敢得罪,只得装聋作哑,噤声不语。

无人应答,戚氏冷哼了一声后,便也没再说话。如此沉闷无趣地枯等了一会儿,宫人们又陆续上了几样糕点,皇后方才不紧不慢地现了身。

皇后大约是为了今日的场合,头戴珠翠累丝的金凤冠,身穿彩织云龙纹样的深青色宫装,面有珠翠面花点缀,穿戴甚是隆重,再与皇后素日恬静淡然的气质相衬,踱步间便显出十分的端庄持重之感。

一名容貌与皇后有四五分相似的浅粉色宫装少女也跟在皇后身后走出来,青溪眼睛不由一亮,恨不得扑过去抱住那少女。

皇后在正座之上坐下,神色如古井无波,静等众人行过礼,便依着身份次序挨个问过各家夫人,待谁都是一个模样,就连对她母家来的亲嫂何氏也是如此。

但当皇后问过林夫人,再看到青溪时,皇后难得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这么些时日不见,清儿当真是变了样了。”皇后依然是淡淡开口,“姈儿很是想你,待会宴席,你便与她做个伴吧。”

“多谢皇后娘娘!”青溪这时才敢与姈儿对了眼神,两人都是喜悦不已,连应承的语调都是上扬的,叫人看了忍不住跟着她们高兴。

这沉闷气氛里好容易有了这点活泛劲,众人都跟松了口气似的,虽然皇后还是寡言,但她们都开始想着法多说点有趣的。话匣子一开,这屋里便聊开了来,先是说到这衣装首饰,抱怨那锦衣坊忙得连一件衣裳也订不到;后来不知怎的又扯到各家儿女,学业、仕途、婚嫁件件都停不下话头来。皇后也丝毫没有打断她们的意思,只在上座静静听着,神色倒比刚刚要轻松许多。

可惜这样也没有维持多久,外头太监只通报一声“皇贵妃娘娘驾到”,屋里便又回到那可怖的沉默之中。

皇后尚未说什么,众人便听到一串珠翠的清脆连响,下意识往门口去看,皇贵妃顶着点翠坠珠的彩冠,着金绣如意云纹的红色华服,又搭配了一身金玉发饰耳坠,脚踩高底凤头鞋缓步走来。皇贵妃走到众人面前,一双妩媚的丹凤眼也不看皇后,倒是睥睨着满场扫了一圈,方才笑着对皇后道:“真没想到,今儿坤宁宫竟这样热闹呢。”

说罢,又似才想起什么,微微屈膝福身:“妾身光顾着高兴,竟忘了向皇后娘娘行礼,还请皇后娘娘莫要怪妾身这无心之失。”

皇后又复起初那般无悲无喜,只点了点头,让人给安皇贵妃赐座。

安皇贵妃笑盈盈坐下,丝毫不理会皇后赐的茶,朝着众夫人们和颜悦色道:“我还在外头便听见热闹了,也不知道诸位夫人在说些什么,竟这样得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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