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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过去这半年，王明翰为了出门寻自己，屡屡触犯军规，这一回，更是生生在清音观耽搁了七八日之久。不知是巧合还是有内鬼通风报信，匈奴偷袭，粮仓被毁。王明翰赶回去时便只看见烧成灰烬的仓房。
萧言置于膝上的五指骤然收紧，纱质的衣料几要被他抠破。他离了王明翰，原本便是为了让他过安生日子，不被外界流言所扰。可他，却为了寻自己，不惜触犯军规。
“粮仓被毁已成事实，擅离职守可有定论？”萧言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粮仓被毁可说是防卫松懈，然擅离职守便是触犯军规的死罪。
“未曾。”郭恒道。
“我去找太子。”萧言起身道。
“此事一出，便是太子即刻命人把明翰押解回京问罪。如今，寻他还有何用？三皇子的势力被打压得不成气候，圣上病得愈发重，时日无多，朝堂上已然是太子说了算。”
“他便这般卸磨杀驴？！”萧言握紧了拳。
“夺嫡斗争，古往今来皆如此，何况明翰是武将，本便不宜卷入其中，他为了能求一个与你厮守的允诺，才……”
萧言自郭府出来，便回至将军府，把库房里珍藏的稀奇珠宝一样样清点出来，按照各人喜好分好，便开始一户一户登门拜访。
原本门庭若市的镇远大将军府，如今却人走茶凉，萧言奔走几日，便只有兵部侍郎郭恒之父郭大人与北地主将李毅愿为王明翰在朝堂上说话。
帝王心术，萧言知晓，若联合武将们一同请愿，必会招来圣上与太子忌惮，况王明翰确乎被捉住了错处。
又过得几日，圣上竟龙体大好，念着要见见儿子。太子走至龙榻前，却被圣上挥退。圣上嘴里念叨着要见老三，太子心中愤懑，但恐落个不忠不孝的名声，只得派人去封地烟霞郡请三皇子回京。
这一日，萧言正欲招王明翰留守在泰城的几名近侍来问话，却见郭恒急匆匆地奔至将军府，神色凝重。
“夫人，今日我父亲上朝，圣上已下了旨。”
萧言心里咯噔一下，眼皮突突直跳。
“一月后，于午门问斩。”
萧言当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烛火明明灭灭，光线昏聩，入眼是抱夏阁熟悉的壁画，萧言恍惚间忆起自己白日里昏了过去，接着，他便想起了郭恒那句话。
一月后，于午门问斩。
“夫人，你醒了。”是郭恒的声音。
萧言猛地坐起身，抬手摸了摸脸颊，触手湿漉漉一片。他忽的捂住了脸，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
郭恒正在点亮几支蜡烛，听到他哭，扔下手中火折子，几步行至榻前，坐于一只矮凳上，盯着萧言哭了半晌，才缓缓出声道，“夫人，生死有命，我也不曾想到会这样。圣上昏聩，久病榻上，听了三皇子几句挑拨便下了旨。就连太子，亦不曾想到竟会到斩首之地步。”
萧言呜咽地哭着，嘴里不停念叨着是自己害了明翰，哭得脸颊通红，额角青筋暴起，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你该去看看明翰。若说这世上，他最在意之人，便唯有你。我知晓，夫人心中定是有他的，若不然，也不会任他胡作非为到如今地步。可他并不知晓，你若不说，他至死都不会知晓你心意。你当真忍心吗？”
话毕，郭恒掏出了那串银铃。银铃依旧光泽鲜亮，然内里的安神丸早已挥散殆尽，晃动间再无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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