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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乎乎地的屋里,秦小姑爷没有看清楚,把碧滢当成老太太给砍了,一刀砍在脖子上,血窜三尺,当场毙命,场面极其惨烈。许是当时就发现杀错了人,杀了自己夫人,秦小姑爷当场就疯了,哇哇叫唤着跑了。官衙的人已经派人去追了,现在还没寻到。
听杏巧讲着,云玥周身一阵比一阵紧,一阵一一阵汗,浑身发凉。
“那老太太呢?“云玥问。
“老太太已经昏死过去了,大老爷请了旨,连夜请了太医过来”,杏巧应着,浑身哆嗦。
祁府上下彻夜灯火通明,嘈杂一夜。次日未时,官府的人找到了秦擎,说是放羊的去报官,在山洞里发现有人死了。官府的人去时那人身子已经凉透了,正是秦擎,自己抹了脖子,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几个时辰了,用的是错杀祁碧滢的同一把刀。
全锦襄城为之震惊。世仇再添新仇,秦祁两家的怨恨,是永远也无解了。官衙通知秦家人去领尸,听说秦家人一块破席一个坑就把秦擎给埋了,坟头连个幡花都没有。
祁老太太吊着一口气,虽说不出个一句完整的话来,但坚决不答应给祁碧莲单独下葬,定要寻上好的阴婚。因为祁碧滢年纪尚轻又死于非命,按礼俗应尽快下葬,棺木坟穴都准备的仓促。祁家二爷摆了一天的卦阵,算准了男方的八字,请了百里以内最好的媒婆,祁家人多脉广,不到一日便找到了八字最合的几户人家,最后定了七黎城的梁家。论家世这梁家和祁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梁家承袭了祖上的武将爵位,到现在已是第五代,虽说到这一代已经没落,家宅并不殷富,但名分上也称得上望族。梁老将军几位夫人一连生了六个女儿,到生出儿子的时候,梁老将军已年近五十。梁家接连添了两个儿子,梁老将军甚是欢喜,变着法地疼。本是至喜的天伦之乐,不料生下来就身子弱的最小儿子梁庆坤,长到不到二十岁,一场风寒就要了命。若不是还有一个儿子梁庆正,梁老将军怕是扛不过老来得子又失子这一巨变。
这死去的梁庆坤便是要和祁碧滢合葬阴婚的人。
祁家请了中间人去说事,梁家爽快,很快就备下了厚礼,金银绸帛,该有的只多不少,送聘礼的队伍从祁府大门一直排到街尾。祁家收了聘礼,两家人见面定了日子,祁家上下准备纸扎和回礼。
冥婚那天,上灯挂红,设桌摆宴,迎亲接朋,除了嫁妆里有部分是纸扎,一切都是按祁家正经嫁女儿的规制行过的礼。
没了碧滢妹妹,老母亲又这样命悬一线,祁碧莲这几日食不进觉不眠,又每日每夜伺候在老太太身旁,眼瞅着消瘦,颧骨尽突。云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跟在母亲身边格外留意,生怕母亲一个顶不住倒下。
梁家迎亲的队伍到了,高轿大马,鞭炮锣鼓,好不热闹。该走的席面礼都走了,竟办的有正经婚礼之香。老太太虽下不了床,但听得这热闹劲,喘的稍缓了些,但嘴大张着呼气进气,大夫摇头说时日不多了让给老太太也备好棺椁。祁碧莲看着屋里屋外,颓然靠在墙上,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吉时已到,该是行礼接走新娘子的时候了,只不同的是接的新娘子的牌位。
老太太卧床只剩一息,其他人的礼数都是要行到的。丫鬟们搀着祁碧莲去受礼,云玥担心,在旁跟着。一边惊吓于突如其来的血光,一边惊叹冥婚的旧俗,以至周身止不住颤抖浑身无力,面色也跟着煞白起来。
红绸鼓乐也遮不住这满府的悲伤,倒是这冥婚的礼数要简一些,差不多尽到了就可以结束了。
行礼的队伍中,有个人格外显眼,黑衣,红滚边,绣金丝兽纹,挺拔睿气,云玥多看了两眼。此人眉宇间的英气,非一般男儿所有。
主事的一一报了名号,云玥没听清楚,问杏巧:“此人是?”
杏巧悄声回道:“是梁家二房的长孙,梁承铂。”
“长孙?”云玥疑惑。
“梁老将军早年见生不出儿子,担心家门无后,就把二女儿留在梁家招的上门女婿,梁承铂就是二房女儿生的,所以是梁家的长孙。”
“若是长孙,那他岂不是要给梁庆坤叫爷爷?”云玥低声。
杏巧轻咳两声,道:“现下行了礼就成了亲家了,姑娘不好再直呼其名了,按辈分,得叫老姨夫。”
“老姨夫?那这个梁承铂岂不是……”
杏巧答:“按辈分,姑娘应该叫梁铂承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