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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被面前少年的视线烫到，贺瑄轻咳几声，继续对紫竹道，“鹭岛钱塘一带自是不能靠近，以后或许向西行。一路扶贫济弱，斩妖除魔。”
听到这里，陈渊蓦地抬头，尽管知道这是前几日两人才说过的话，他还是欣喜不已。
“那便再歇一晚罢，难得与二位小友聊得来，实在是不忍离别。”紫竹拱手向他们敬茶，他们也回敬。
陈渊一直没有说话，他觉得既然师兄在场，他做主就好，自己怎么样都行。
贺瑄回头眼神询问他的意见，陈渊回道，“师兄以为如何，我便如何。”
于是贺瑄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尽管昨日小童已告诫那群人明年再来，今日依然人满为患。
贺瑄得紫竹首肯，往院内布了一个隔音结界，周围顿时安静不少。
唯一可惜的是听不见燕雀啁啾，风吹叶动，少了些闲适。
贺瑄原就筋骨极佳，在鬼界也未停止修习，一些经历过生离死别才能参悟的武籍他也慢慢参透，因此之前才能那么轻易将林长平放倒。
紫竹倒是不意外，有些人生来就天赋异禀，没什么奇怪，后天又努力，自然登峰造极。
惜才之余挑选几本秘籍赠与他，嘱咐他今后莫要懈怠，这样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贺瑄点头，余光注意到躺在摇椅里瞌睡的陈渊，唇角微扬。
他抬起头，仿佛已这样度过无数个春秋。
日暮西沉，余晖点点，有一些洒在他脸上。
不知是因这光，还是别的，他的眼里澄漾泛映，一如溪水。
再低头，那人已经醒了。
书落在地上，迷蒙一双桃花眼，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恍若隔世。
贺瑄先移开视线，走到一边拿起扫帚，将落叶扫到一边。紫竹也搭张摇椅，躺在陈渊旁边，边摇蒲扇边闭目养神。
上了年纪总是费神，尽管外表只有四十出头。
如今有人为他扫落叶，有人陪他闲谈，又有庖子为他下厨，倒有些人间天伦之乐的味道。想到这里，眼角皱纹又多笑出几条。
他活了几百年，什么没见过，瞧着这两个少年郎，心里欢喜。方才他们对视，他在一旁看得真切。陈渊的眼神他没看见，但贺瑄眼里流露出的情绪令他略有讶异。
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但太鲜活太炽热，浓重到再多一分都会压垮那层兜着的薄膜，稍有不慎情感便会倾泻而出。只是他自己都不曾发觉，可谓是当局者迷。
昨日探查到贺瑄体内有封情诀的痕迹，顺带将它拔除，他眼下的痣也跟着消失。好在他们并未多问，也不知那孩子懂不懂什么是封情诀。真是苦了他，人生短短数十载，竟有二十年不知自己心中所爱，多悲哀。也不知这一死究竟是好是坏。
或许是因为生前的记忆尽数找回，贺瑄总是处于一种欲言又止的状态。
一生就一次，随他们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