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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牵念【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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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下身,贴近了珈兰姣好的面容,淡淡的兰草香气便随之附庸而来,植入肺腑。温香软玉,日思夜想的面容如今就在身旁,连楚恒自己也不知,究竟是真被这样的气息蛊惑了心智,还是仅仅,为了留住眼前的女子。

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又有谁能辩个清楚。

“只有我楚恒,才是你唯一的主上。我可以容忍你与任何人虚情假意,但在我三公子府,我只要你的忠诚……和真心。”

何等不平等的交易。

让人甘之如饴。

珈兰仰着白玉般的脖颈,深陷于楚恒的眼眸之中。他有着这世界上最干净的眼睛,即使这双瞳眸被覆上了俗世百态,依旧好看得如同秋日深潭。那样清澈、明媚,即使无人知晓那潭底究竟掩埋着什么,起码这一刻,潭水中倒映的是自己。

……

大寒伫立在门外,脑海中一片茫然,恰如面前纷纷扬扬的雨丝,杂乱无章。庭院里的砖石已被雨水染上了一层深色,屋檐上滴答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尽是雨水和青草的清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嘈杂的雨声中忽地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显得颇为突兀。

“你怎么杵在外头?”

是白姨。

她两手空空,只换了身深色的衣裳,裹着她的曼妙身段,哪里像个五十岁的老妇。纵然她同珈兰一样换个颜色的长裙出门,恐怕旁人也只觉得她们是一对要好的姐妹罢。

“珈兰在里头,我寻思着给他们留点时间,就……”大寒挠了挠头,在白姨面前活像个认错的老实孩子。

“那你继续杵着。”白姨也不给他留面子,冷哼了一声,“左不过里头是要我和兰儿来做重活,搬搬弄弄的。那又怎的了,我同兰儿又不是做不起。”

大寒一愣,低头见白姨脸上似有愠色,急忙抢先一步去开门:“我怎么会舍得让白姨和兰儿做重活……但凡有个跑腿搬物件儿的,白姨吩咐就是了,我是不敢反驳的。”

“亏得你还有良心。”

二人一推门,屋内那般烟雾缭绕的感觉已然散去了不少,转而替代的是淡淡的炉内香烟。珈兰早前将窗子拢了一些,只留了一道喘气儿般大小的缝,又舀了一些香末出来,如此两头都恰好合得上节奏。楚恒此刻正捧着一个圆滚滚的汤婆子,轮椅被人推到了正中央的百灵台旁,面前奉了茶,同珈兰一道坐着,瞧着面色是红润了些许。

白露四下一扫,见楚恒这副模样,心头的怒火也稍消了些,欣慰地看了一眼堂中二人。他恍然不觉,只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汤婆子,拇指划过汤婆子外附带的炉套,似乎在瞧其上绣的花儿朵儿什么的,不过无论他看哪儿,总归是乖乖捧了个暖炉,坐那儿安安分分的,不闹着看公文了。

珈兰一抬头,见白姨进来,起身迎上前道:“白姨,外头可冷了,你且进来喝盏茶,我替你收拾东西。”

“茶就不喝了,”白姨安慰性地拍拍珈兰搭在自己手臂上的一双柔荑,回以浅笑,“难得见他这么乖巧的模样,我可得抓紧时候扎上几针,以防一会儿又回过神来,四处乱跑。”

美妇人一记狠厉的眼刀,直直飞向了楚恒。

“白姨……”珈兰拉了拉白姨的衣袖,软了声道,“我方才让主上服了药,强行把他挪到了这儿,我可是最听白姨话的,怎么会让主上乱跑呢。”

被这一老一少阴阳怪气的楚恒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只觉这空气冷得骇人,撤了手继续捂着汤婆子不放。他面上似有些许红光,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白得吓人,反而泛着淡淡的柔色,也不知是谁的功劳。

一侧的大寒只无声关上了门,行了礼便站在一旁,也不说话。白露白了大寒一眼,他也只能生生受着,心下不断嘀咕是哪儿惹了这位姑奶奶。

“我知道你乖,”白露从桌上接过药箱,按了几处开关将箱子打开,细细斟酌着里头琳琅满目的工具和药罐,“只是有的人今天头一遭这样听话,让我受宠若惊。来,胳膊,我且探探脉。”

楚恒乖巧地伸出手瘫在白姨放在面前的小软枕上,一改往常的倔强脾气。白露一挑眉,好心情地摸上楚恒的手腕,三指微动,直至按住一处便不再说话。

这些人都十分清楚白姨的规矩,此刻不约而同地禁了声,悄然等着白姨把脉。只是这脉象轻微,让人时难察觉,连白露也是反复了许久才敢决定。

他这副身子,着实是孱弱的让人难以想象。分明今日也不是大雪纷飞的时节,不过是一丝初秋微寒,换做常人加上三两件衣服便可无碍。可偏生他不过出去了一日,身子便一时差了,让人摸不清头脑。

照理来说,楚恒平日是不懈怠内力的调息的,断不至于到这般地步。可是一想到楚恒的年纪,白露霎时反应过来,再一探脉,很多事情便逐渐清明了。

“这倒是怪了,”白露自言自语道,“你这小子吃了这许些年的药了,一直不见好,反而有于我那些药物相持之相。莫不是你平日里太过放肆,给我找了些事儿做不成?”

“不会啊……虽说主上有些地方不大注重,但大抵还是有个度儿的。”大寒在一侧开口,眉头紧锁,“以往这药吃下去,总能很快见效的,可是后来慢慢加了剂量也不见好转,我还以为是病情……”

“你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白露闻言,开口骂了大寒一句,扭头没好气儿地使唤楚恒,“舌头伸出来我瞧瞧。”

楚恒抿抿嘴,还是乖巧地照做了。

“怎么这样白,”白露皱眉,“平日里你们都给他喂些什么,这体质怎么就不见好呢?都说过了,饮食上要少见些寒性的东西,多喂些暖和的,日日都要备些鸡鸭鱼肉,怕不是你们一个个都没放心上罢?”

白露点点头,示意楚恒已经看完了,他便把舌头一缩,重新捧着汤婆子不说话。

“瞧瞧,瞧瞧!”白露一低头,瞥了一眼桌上的茶盏。她忽意识到什么,一手掀开茶壶盖子,拎起来摔在桌上,“信阳毛尖儿,顶顶常见的寒茶!记好了,但凡是绿茶,都给我丢出这门口去!都什么日子了,你们还不忌他的口?夏日里燥热些也就罢了,入了秋,他这身子还如何沾的得?偶尔一遭也就罢了,要实在耐不住寻不到好的茶叶,就给我一桶桶喝白水!”

三人垂着脑袋,听着白露的数落,不敢还口。原是这几人都疏忽了,平素也不管伙房的事儿,这才有了这一遭。

“兰儿,去取纸笔来,我重新写张方子。”

闻听此言,珈兰如释重负地抬起头,去书案旁拿东西去了。反观大寒,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抬眸,被迎面而来的一记眼刀按了回去,只能不甘心地把话咽下。

“白姨,”楚恒撤了手,平静地理着自己腿上的毛毯,淡然道,“待我从西南之事回来,你试一试罢。”

白露整个人似被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突遭雷击般僵死地坐住了,茫然地看着楚恒。她好几回微张了口,却发现口中无声,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唯独一颗心脏欢脱地七上八下跳个不停。在浓烈的木然思绪过去后,接踵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喜悦和兴奋,白露不禁拍案而起,目光炯炯,盯着楚恒发问。

“你认真的?”

“是。”楚恒点点头,像是在宣布一早就做好的决定,“时候差不多了。”

“好……好……”白露不知是因紧张还是大喜过望,口中连连道好,声线颤抖,“如此,我也不算白吃你一碗饭了……只是这治疗的过程怕是不太好受,又拖了这许些年份了,你……”

“无妨。”

珈兰闻言,愣愣地定在原地,手中还攥着一支蘸了墨的笔和几页宣纸。

楚恒一早就和白露就有过约定。早年楚王四下寻觅良医,只求有人能缓解三公子身上的寒症。日日夜夜受尽病痛折磨的他那时瘦的竹竿儿似的,小小年纪又无法行走,醒了便是把被子蒙过头,谁也不见。直至白露开了方子,一碗碗汤药下去,他觉着身上有了温度,也不再发颤得无法自理,才偶尔向身旁的几位奴婢搭上几句话。

这已是难得,楚王高兴得手舞足蹈,又央着白露瞧一瞧楚恒的腿。

她那时候回答说,伤了根骨,回天乏术。

可只有他们三人知道,楚恒的腿,多年来都不曾萎缩变形,是因为白姨在施诊时时有顾及。这双腿的血脉经络,实际上已不再坏死,只是仍留了些问题,需要楚恒配合才能康复。他幼年修习内力时,便是按照浑身的经络作一个周天,平日里修习时内力也不免经过双腿,然他心如死灰,一心以为事无转机,只埋头于旁的琐事,除却内功的日常运行,每每拒绝白姨,将这双腿抛诸脑后。

久而久之,他这样的脾性总免不了白姨私下里一顿唠叨,是而也被珈兰听去了几分。

如今……

香炉里欢腾着白色的轻烟,缓缓飘浮而上,左右舞动着身姿。屋外的雨声更盛,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砸在瓦片上,又迸发成无数细小的水珠四散开去,像极了乐声的余韵。

珈兰心头满是欣喜,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慌忙将纸笔递给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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