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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怒涛之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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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薄暮,苍穹澄澈。日光溶溶,自枝桠间散落耀采。这日是文庭睿休沐,恰逢中秋佳节。监学张榜可连着休四日,监生们都开心极了,有些家远的早早就开始收拾东西了。文庭睿也打算收拾几本书,带回府看看。张正则走过来,笑道:“你那捡来的小姑娘怎样了?若不是中毒容颜受损,估计是个美人。庭睿兄艳福不浅。”文庭睿兀自收着东西,也不理他。张正则倒有些不开心了,道:“你说说你,骗了我一支天山雪参,玩笑也开不得。”文庭睿这才抬眼看他,道:“她身份未可知,又身中剧毒,亏你还是读书人。开一个姑娘家玩笑。”张正则这才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尴尬地笑两声便逃也似的收拾东西回家去了。文庭睿家在盛京,离监学不远,走路也只需一刻钟时间。待收拾好东西已是傍晚时分,他进门就唤来林嬷嬷,问她道:“我前日带回来的姑娘在哪里?身子可大好了”这林嬷嬷打理一个府院上上下下的羹食、洒扫,文庭睿将那丫头交于她,她只当是哪里买来的丫头,自是扔给下头的嬷嬷□□。她不知道这下面的人也是看人做事的,见林嬷嬷没有叮嘱,也就照往常一样教习伺候主子的规矩,谁知这丫头不知是大病初愈还是故意拈轻怕重,挑水也挑不起,扫地也不会扫,光是洗碗就打碎好几个。惹得下头管事的嬷嬷火气冲冲,平日里没少折磨她,又是掐手臂又是扯头发的。文庭睿这一问起,林嬷嬷心想坏了,这丫头竟是有点分量的。平日里公子学业繁忙,哪里过问过下人的事情。一时间只能闪烁其词道:“公子,这丫头这会子可能在柴房呢?我去叫她前头来回话。”文庭睿闻言有些不满,自己赶时间去监学,没特地交代,这林嬷嬷就当她粗使丫头用。她既不是奴籍,又身中剧毒,怎么受得了这些重活。当下沉声道:“我去看看”,抬步就往柴房去。柴房在文府一僻静角落,周边林嬷嬷安排人僻了些土种菜,平时只有下人进出,也就没有过份拾掇,杂乱不堪的。林嬷嬷见文庭睿为这丫头踏足柴房,心里一阵忐忑。谁知还未到,就听几声凄厉的女子尖叫。文庭睿快步冲过去,一脚踹开柴门,只见一男子正压在一女子身上,女子奋力挣扎着。文庭睿顿时血气上涌,一把拽起那男子,怒呵到:“该死的!你干什么!”男子眼看着好事成了,谁知半路杀出个主子来。一时间吓得慌了,只得全身颤抖跪在地上。文庭睿见那女子鬓发凌乱、眼睛哭得肿胀不堪,眼尾处藤蔓似的印记随着她剧烈起伏的身子更显得刺目。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开了,胸前露出大片雪白,裹住胸脯的里衣被女子死死护着。文庭睿的眼被刺痛了,即使平民百姓家的女子,何需受此等□□。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想要裹住她。可少女仿佛极度恐慌似的奋力往后退去,低着头,依然死死护着胸前的里衣。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保护自己。文庭睿只觉得自己的心骤然缩紧,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停滞住了。他满身戾气道:“府里何时出了这等鸡鸣狗盗之辈,拖出去杖责一百。”林嬷嬷被眼前的混乱吓得不清,自己在文府勤勤恳恳伺候几十年,这唯一的儿子李大勇犯下这等罪行。一百棍下去,这老李家还不绝后断根了。当即跪在地上,痛苦道:“公子,嬷嬷给你磕一百个头一千个头,打我吧,大勇这一百棍受下去,我老李家要断根啊!我也活不了。是我没管教好,老奴代他受过。”李大勇平日里好吃懒做,自己母亲在官家做事,自己便隔三差五来府里做做粗使杂活,赚点小钱。府里头婢女个个都是外头见不到的标致,从前是没有贼胆的,但见新来一个小丫头生得白白净净,就是有点胎记,想来是低贱惹人嫌的,嬷嬷们都折腾她,丫鬟们也变着法欺负她。他也就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央求母亲为他讨来做媳妇。哪知被从来没踏进柴房的主子撞见了,还勃然大怒。他一时慌了神,只能跟着林嬷嬷一起重重地磕头,才几下就磕了满头满脸的血,甚是骇人。文庭睿满脸戾气,冷声道:“滚!”两人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肮脏幽暗的空间,只剩他们两人,文庭睿蹲下身子伸手想触碰她,却见她剧烈地颤抖着。他收回手,轻声道:“是我,我不是坏人,我带你走。”少女闻声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瞳看他。她想起梦里最为痛苦时,也是这个声音说:姑娘切莫担心,我不是坏人。再等等,等回了盛京,你就有救了。她在梦里有人喂药给她,她睡了很长很长一觉,就醒了。醒来不见他,却有做不完的杂活,她不知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她做事不麻利常常挨打,吃也吃不饱。夜里还常常头疼。今日被一个陌生男子捂着嘴拉扯到柴房,他使劲撕扯自己的衣服,她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想着他怎么还不来。她是不是要死了。她濒死都不知道他是谁,她自己是谁。一阵巨响,他出现了,她好怕,也好高兴,他终于出现了。此时,他站在这肮脏幽暗的空间里,在唯一的一束光下,犹如天神般。他说,是我,我不是坏人,我带你走。她如墨的眸子看着他,流下了泪水,止都止不住的大颗眼泪砸在文庭睿的心里,他觉得自己的心想被用力揪着,喘息不得。她已经受了那么多苦,来到陌生的地方还要受苦,他无法忘记自己见她衣着凌乱的狼狈模样时是多么心痛,还有白皙的皮肤上密布的淤青乌紫。而这折磨和□□,是他的疏忽。他轻轻地把外袍披在少女身上,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没有人能再伤你了。”俯身抱起她,她似乎比第一次抱她时更轻了,他即使再小心翼翼还是怕伤着她。在他怀里,她从无声的流泪变为小声抽泣,好像满心的委屈要溢出来了。文庭睿抱着她一路走到自己的院落,吩咐备好热水,把晚膳端来房里。傍晚公子大发雷霆一事,不大不小,但也传到了文夫人这里。文夫人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不到怒极是不会随意发难的。问清楚林嬷嬷和李大勇原委后,也皱眉道:“嬷嬷,你糊涂!这文府什么地方!就是下人,也由不得欺辱。”林嬷嬷一脸血污,听着向来温柔娴静的夫人也愠怒了,更是一脸惶恐,当即作势要再磕头谢罪。文夫人却扶住她的肩膀,道:“嬷嬷,你在文府也几十年了,我心里感念你的付出。此事一出,我却再也不敢留你了。你到管家那里领走你的卖身契,支些遣散银子。你我主仆缘尽,你且走吧。”林嬷嬷闻言痛哭流涕,她是文夫人嫁来文府就带着的,几十年来从未像其他官夫人那般颐指气使,对待她亦是如长辈般尊敬着,此事一出,自己是再无脸面待在文府了。林嬷嬷心里一阵不舍,只得说道:“夫人宅心仁厚,宽宏大量,我自知不孝子犯下大错,也不敢祈求饶恕。往后有用得着老婆子的,当牛做马也不会推辞。”说罢,重重磕了一个头,领着儿子离开了文府。文夫人看两人背影,想起自己的儿子。连城大婚在即,他硬是什么都往心里咽,照常研习读书。只有做母亲的知道,他平日里温润尔雅的样子,遇到自己在乎的是万分执拗的性子。文夫人叹一口气,希望自己这个儿子,别因这执拗的性子吃太多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