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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灵耳旁略过老段嘶哑的喉音，抬头透过残叶，能感受到晨曦确实美。长到如今，这破败的日子，挑不出一天的安安宁宁，有那么一刻，竟然想回到小时候，纵使被相士打，被同伴欺，起码自己不用苟活。如今，费劲了心思在宫中苟且偷生。
他想逃走。
可皇上毫不费力尝到沁灵为他占卜的甜头，怎能轻易就放他走？怪就怪沁灵天赋异禀，乌禅那五行四相的占卜相术，偏偏耳濡目染地学会了。
巳时，沁灵独自驾马到达阴阳陵。此地位于安平与甘北交界处，暖寒气候相煞兼容，使得常年风霜雨雪。当年还是乌禅带着他们游历到此，由于气候恶劣阴晴不定，占卜也起不了作用，呆了一晚便朝东前往泾州。但沁灵心中却像是锁了一枚罗盘，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凭记忆寻到当时的路。
陵洞内布满各类毒蛛的阴阳丝，犹如铺了层厚厚的雾帘，许多野兽虫蚁先后丧命与此。想起与父皇说的，每月需定时来阴阳陵补阳，沁灵忍不住嗤笑一声，他心中无佛，佛却善于普度众生，可这世间的苦命儿如此之多，几时能轮到自己呢？
呆在这荒芜凋敝之地竟然能够如此平静，兴许是为自己疗伤，也为自己救赎，宫中那地待着属实不舒服。沁灵闭目轻哼了句：“皆是昏聩蝼蚁。”
申时已近，恒昌帝吩咐膳房备了丰盛的晚膳宴请被宣进宫的沈氏父子。
陇国公沈震在先帝在位的三十八年中，不仅击退了西南想攻占丹罗的赫锣族，又收服南方的梵天部落，平定南水后扩大了大曲的宏伟版图。尤其是兴良三十六年奉命出使西羌，一年内平定此地，至今每年按时进朝纳贡。此战稳定了国疆边陲，又促进民族融合，使其一战封公，可谓战功赫赫。
但这些功勋沈震为之付出了惨痛代价，他最得意的嫡长子沈风阁在西羌的领土战死，万马踏碎，尸身未卜。
西羌首领百兢渊的头颅，他本意是要取回来的。
跨进宫门，深秋这时段的天空已呈些许墨色，各处宫灯逐渐亮起，观景赏花的妃子婢女也都归宫休息。功臣召见行路如风，恭候多时的太监婢人频频屈身恭迎。
沈震步子愈发缓慢，沈司敌看出父亲似乎有些悒悒不乐，便问：“父亲是否有心事？”
“肯定是想大哥了，”沈之惧不以为然，“皇上宴请我们三人一次，爹就会伤心一次。”
沈司敌皱眉睨眸道：“闭嘴。”
沈之惧不再说话，脸上无关痛痒的表情也没消失，毕竟沈风阁十六岁战亡时他才两岁，对大哥没有一丁点记忆。
“千石，十八岁了，待会见了皇上皇后谈吐务必不要再如此轻浮，”沈震深呼口气拍了拍沈之惧的肩膀，随后转头看向沈司敌，“逸尘，虽然你仅大千石两岁，也是哥哥，更是驰骋过沙场的人，凡事盯着他别出乱子。”
沈司敌已经随父征战几何，加之品貌非凡可射石饮羽，嫡长子的名望自然落到他的肩头抛之不去。边陲稳定已经很久，皇上有意封他为侯，可沈震总觉得以他的年纪撑不起这官爵带来的皇天厚禄，硬是给挡回去了。沈司敌倒也不骄不躁，认为父亲如此安排定有他的用意，服从便是。
沈司敌紧握腰间的金柄凌魂刀，瞟了眼沈之惧说：“父亲，孩儿自然是知晓，但瞧那刚愎自用傲慢骄纵的样子，我话说得不少，他听么？”
沈之惧反驳：“我怎么不听了？大哥不让我动那怪童，我不就没动么？再者，案发之时皇上不也怀疑是义子干的么？”
“证据呢？更何况你动他做什么？再不济，他是皇室血脉，皇上既然留着就必定有他的用意，就算怀疑也没打算取义子的命。你有几颗脑袋要动他？蒙昧无知，愚不可及，”沈司敌眸子深邃告诫，“皇上明面并没阻止鬼面营查案提人，兴许是给鬼面营三分薄面，也给义子一个不能肆意妄为的教训，因此那条命，要取也不能是鬼面营。”
兴风作浪之人要查，但命不能取，这度当真不好把控。
“我”
“千石，听大哥的。”沈震截住沈之惧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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