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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容咳了两声，颇有把握地笑道：“不会的，放心。”
头顶的太阳东升又西落，天边布满血红色的云霞，美得过分扎眼。
狄少云一直待在麾骑营没回家，时不时去大狱外溜达一圈儿，总不见陈容出来。他有点儿担心，却没有进去，因为心里还闹着别扭，倔得很。
“少安毋躁，越等越急，你哥忙公事儿呢。”玩够了的黎均精气神十足地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他用余料削好的梅花锁，“我记得你小时候顶喜欢玩儿这个，送你。”
“三哥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儿呢，”狄少云苦笑，接过梅花锁低头摆弄，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一会儿上家吃饭，你可别跟我奶奶挨着坐，你俩老合计着逗我玩儿。”
“你哥好像从不逗你，每次见面都跟我夸你有长进，三句话不离他的阿云。”黎均说，“说真的，他是真疼你，到了年纪不娶亲，一门心思全在你身上。看架势他是要等你先成家立业，才好放心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狄少云心里窝了口闷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又过了好一阵子陈容才从大狱里出来，神色平静毫无笑意。他疲惫地揉了两下脖子，从狄少云手中接过锦翎骢的缰绳，说：“我要入宫面圣，你代我好好招待三郎。他夫人不给饭吃，怪可怜的。”
“有什么事儿非得天黑了汇报，陛下又没传诏，你急什么。”狄少云一听说陈容要去见段桢，不禁有些烦躁，“翟叔的事儿问清楚了？”
“嗯，”陈容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罢他一脚踩了马镫欲上马离开，迎面正看向狄少云的眼睛，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他从没见过如此委屈的表情：长眉微耷，咬着嘴唇目光躲闪，眼里蒙了层湿漉漉的雾气，像是在忍着哭一样。
吃个醋能吃成这样，少年是真真儿对陈容上了心。
想起早先一味的纠结与逃避，陈容自责地想：我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他下马快步上前，一把将狄少云抱在怀里，鬼使神差般地在人家的耳垂上亲了又亲。
这招实在出其不意，狄少云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任由陈容来回摆布。尽管只是耳垂上的亲吻，却已经足够让人欣喜若狂，狄少云慢慢回神，抬手揽住了陈容的腰。
陈容身体敏感地一颤，低着头微微笑了笑，不说话。
少年的冲/动在胡乱作祟，狄少云挑起陈容下巴想吻他嘴唇，却被推开了，“你三哥还在边儿上看着呢，快收敛些。你既知我心意便够了，不许再乱想些别的。若还有什么倒牙的酸话儿要讲等我回家。”
陈容告别狄少云和黎均后，策马入了宫。近日他频繁出入东华门，和守卫都已混了个脸熟，轻松通行。
福宁殿还是景文帝在时的老样子，园中花木繁盛斗艳，偶有几只梅花鹿窜过。三两内侍正扛着棵树往草地里种，见了陈容也只打了声招呼，并未行礼——陈容是福宁殿的常客，太熟了。
“这不是颍王府的那棵女贞树么，”陈容问，“陛下对它倒是喜欢得紧，竟挪到宫里来了。”
他忘记避讳段桢的名字，把小内侍们吓了一跳，“哎呦，少将军真是心大，快小声。这树与陛下同寿，是生辰树，一块儿长大的自然感情深厚。陛下日理万机，夜深后偶尔孤寂，看看窗边的树，兴许能舒畅些。”
读书人的情调陈容似懂非懂。当皇帝对段桢这种向来不管闲事儿的人来说是个苦差事，借物抒怀在所难免。
段桢正伏在案前批札子，见陈容来了欢喜得不行，忙停下手里的活儿，招呼李呈祥快些传膳。
御厨下了功夫，做了许多陈容爱吃的好菜。国丧期间不宜饮酒，段桢亲自为陈容点茶，与他对坐聊天，“往日我留你用膳，你总不得空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陛下费心，”陈容恭敬地接过茶盏，开门见山道，“臣刚从麾骑营大狱过来，对军粮案的缘由经过总算整了个明白。至于如何惩戒翟翊风，臣怕下手没个轻重，所以想听听陛下的意思。”
原来还是谈公事。段桢有些失落，点茶的手也慢了下来，说：“生杀予夺的事儿你应当比我更加得心应手，自己拿主意便是了，问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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