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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我身上没火。”姑娘懊恼地说。
年轻人笑道：“我倒是有火折子可以借你。不过，你要在这儿放吗？”
“不然要去哪儿？”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走吧。”
姑娘犹豫片刻，暗自握了握腰际的剑，跟上年轻人的脚步。
“哇！原来城楼可以上来啊！”红衣姑娘透过栏杆，将颍都的夜景尽收眼底。
“当然。元月十五的时候这里还有灯会。你是第一次来颍都？”
“刚来不久。”
红衣姑娘说着，沿着城门楼转了一圈，兴奋地走走停停，将四面八方的景色望了个遍。城内，灯火通明的朱雀大街直直地通向宫城，四周是星罗棋布的街巷，闪着朦胧的亮光，仿佛黑丝绒上的珍珠，暗示着无数人家其乐融融的时刻。城外是一片空旷的漆黑，黑暗将一切吞噬，连城楼门口的火把都淹没其中。在城内与城外，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上，是两条半明半暗的城墙，直通进模糊的夜色中，连接着远处塔楼的微弱火光。
红衣姑娘停下脚步，站在年轻人身旁。灯光晦暗，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心中却不约而同地升起一股“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毕竟在除夕夜独自外出，实在反常。
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火折子。掀开斗篷的时候，顾妤才注意到，他也随身带着剑。年轻人替顾妤点了一根，又替自己点了一根。两根烟花棒在冷夜里炸出金灿灿的火星，一闪一闪，刺目而迷人。
顾妤微笑着，对着焰芯温柔地默念：“母亲，新年安康。”
年轻人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第一根烟花棒熄灭，他们又同时点亮了第二根，第三根……
“你为什么不看着它燃尽呢？”年轻人忽然问。他注意到身边这个红衣姑娘总在手中的烟花燃到一半时，紧紧闭上双眼。她不是在许愿，而是在黑暗中平静地等待火光离去。她的侧脸也随着光芒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黑暗中，一双倏然睁开、映着微弱的万家灯火的明眸。他的眉头忽然没来由地颤动了一下。
“一旦习惯了它的光和热，就会贪恋，失去的时候会更加难过的。它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它……还不如不看了。”
“的确。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咦？你怎么知道这句诗？”
“白乐天的诗，难道你也喜欢？”
“不是，只是听说过。”顾妤扯出一个笑容，默默看着万家灯火。
真奇怪，她为自己取的别字“流云”，正是从这句诗里挑的两个字，其中“流”字还只是同音。如今轻轻松松地从一个陌生人口中说出，多少有些过于巧合了。
“美好的东西，与其得到了再失去，不如从未得到过。”年轻人喃喃道，“就像这焰火，如果不点，起码还保留着一丝对光亮的幻想。点燃了，就成了废弃之物。”
“我不认同。”
年轻人转头看着顾妤。
“如果不点亮，它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因为害怕死去，而一再推迟生命中最美丽的绽放，这难道不比痛快地燃尽更折磨吗？”顾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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